范先生捋着胡子点头,“许久不见你阿公做了,那日我在金明池吃到,范某颇为怀念啊。”
“阿公真的做不动啦,我想继承阿公的手艺,可阿公年底就要把店子盘出去,他好好养老,要我回乡专心读书考功名。”
“你阿公想法是对的,国朝重视科举,多少寒门弟子可以步入仕途光耀门楣。这些都是次要的,读书可以明智,明是非,修身养性……”
那老头儿话匣子自此关不住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天啦语文老师开课了,听着门外雨声更让犯困。
陆雨昭瞄了一眼阿焕,投以同情的目光。
阿焕很是忧愁地挠头,难以启齿地说:“可我不爱读书,我觉得我不是读书的料。我其实很喜欢做眼下的这些,在店里忙活,赚些小钱,温饱不愁,看大家吃得开心我便感到幸福。我可能更适合做生意呀?”
“那你便不让你阿公歇业,自己学手艺做生意啊。继承了他的店,你自己也喜欢,两全其美的事。再说了,把面食店发扬光大不也是一样的吗?”
陆雨昭觉得这事儿,不挺好的解决的吗?
范先生却不苟同。
他显然没认出她,彼时她穿男装,他严肃打断她,“娘子,这如何一样?”
“人生又不是非要走那条大家都以为正确的路,适合自己,开心最重要啦。”
陆雨昭眨眨眼,不想和语文老师起争执,那定然是争不过的。
于是随口把话锋一转,“旋煎羊白肠还没好吗?”
“好了,好了。”
陈瘸子端着托盘从后厨走出来,两个海碗,一碗往陆雨昭桌上一放,一碗搁在范先生跟前。
陆雨昭端起碗,羊汤鲜香扑鼻,汤底清透乳白,洒了葱花和胡椒粉。羊白肠切段,满满的一碗。
古时煎为煮,煎有用水熬煮之意。炖煮好的羊肠盛入碗内,舀入高汤,一碗鲜美异常的羊杂汤便做好了。
说到羊杂汤,她在后世的好些朋友是不吃内脏的,觉得重口,她每次都颇感惋惜。
其实处理得好,食材新鲜干净,内脏吃起来没什么异味,烤也好,卤也好,熬汤也好,包括下火锅,都香得很啊!
陈瘸子又将一小碟配菜放在陆雨昭面前,“我亲手做的糟姜,送些娘子尝尝。范先生每次吃煎白肠都会点这个。”
范老头儿笑讲:“陈师傅,怎么小娘子是送,我就要钱?”
陈瘸子:“倘若不要范先生的钱,范先生下次不会光顾小店了。”
“那我便不客气了。”陆雨昭笑眯眯地说,“下次我还会光顾的。”
她夹起糟姜送进嘴里,嗯,口感脆嫩爽口,微酸,还有些许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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