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终究只是垂下头来,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声嗫嚅道:
“殿下,让我陪陪你吧。”
她以为他至少会生气,会骂她,会罚她,会对她失望。然而他终究还是那么温柔对她笑,同她说回去吧。
怀恩却不等他反应,从怀中掏出了伤药,就要替他解下衣襟,朱辞远却忍着疼,拉住了她的手,“不可,你一个姑娘家……”
怀恩不敢胡乱挣扎,怕牵动他的伤口,拿眼看着他,目光中有很坚定的光亮。
“那又怎么样?殿下你不是说……要娶我为妻吗?既然如此,有什么看不得的?”
他怔愣了一下,似乎是不敢信自己听到的话,手上的力道便无意识地松懈了下来。怀恩抓紧时机将手腕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她跪到他身后,试图把他的衣衫脱下来,只是血水粘连着衣料,有种难舍难分的纠缠z怀恩小心翼翼地,轻轻地,一点一点将衣衫从他血肉中剥离开来,待这些做完,她苍白的面庞上全都是细密的汗。
怀恩忙将伤药小心地撒上去,药粉蛰入皮肉,背上传来清晰而尖锐的痛感,朱辞远强制压着,然而脊背还是会有那种微不可察的颤抖与战栗。
怀恩小心地替他吹着气,“殿下,你忍一忍,一会儿就不疼了,真的,马上就不疼了。”
她像是要强调或向自己证明什么,絮叨的话语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于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低低地笑了,她怎么这样哄他,她才是那个小孩子,伤药上好她仔细地替他重新穿上衣衫。
怀恩又将食盒打开,端出一碗山药粥来,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朱辞远顺从地吃了几口,那粥还烫烫的,他吞入腹中好像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见她还要再喂,朱辞远伸手轻轻挡了一下。
“快些回去吧,夜深了。不必担心我,我背上的伤只是看着骇人而已,我毕竟是这宫里唯一的皇子,他们也怕出了差池的。”
怀恩仍直拗着不肯走,他低低地叹了口气。
“你耽搁在这里,若是被人发现才是给我惹祸,你还想让我在这儿多跪几日吗?”他说着却见她小嘴儿一扁,像是又要哭了的样子,便赶忙软下声调:“听话,先回去在宫里等着我,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你不要胡思乱想知道吗?”
怀恩终是点了点头,将食盒中的饭菜摆在他眼前,这才收拾好了,头也不回地快跑了出去,他看着她仓惶的步子,渐渐的看她消失在眼里,他突然觉得这漫漫的长夜也没有那么难熬了,他的小姑娘在等他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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