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江剡,贵妃神色悒悒,垂眸拨弄着茶盖,要是他在,绝不会弄成如今这个局面。想想却也知道闹成这样已非动手的好时机,那群文臣闹腾起来连命都不要,她也并非全然不忌惮,可到底咽不下这口气,“难道就这么干等着?”
“奴才倒有个主意,眼下那小杂种还在慈宁宫中由太后看顾着,过些日子便要住进端本宫,届时必要拨些宫人进去。咱们趁机安插进人,先监视着,等这阵风波过去了,再叫他下手也方便。”
郑贵妃啜了一口茶,凝神想了想,“你有人选?可不能是咱们宫里的,否则日后怕还是要算在本宫头上。”
“就前儿个德全新认了个干儿子,酒醋面局的,还没几人知道,原本是要领着来给娘娘宫里做事。如今来看,倒是合适。”
贵妃冷笑了几声,凉飕飕地看着他,“你比陛下和本宫有福气得紧,徒子徒孙的倒是多。”
“哎哟!娘娘,”王彬跪了下来哭丧着个脸,“您这可折煞奴才了。奴才是个没根儿的,什么徒子徒孙,都是娘娘养的猫儿狗儿。”
贵妃垂眸看着他,冷着脸不说话。
“娘娘不如把他拖下去打个几十板子卸卸力气,省的他那没把门的嘴镇日里惹娘娘生气。”玉茗站在贵妃身后瞪着王彬说道。
郑贵妃见王彬被玉茗瞪了一眼后蔫蔫儿的怂样,有些好笑,折腾这一顿,气也消的差不多了,转头对玉茗道:“行了,你可别诓本宫,打了他,心疼的还不是你。”
王彬这才谢了恩起身。
“那就按你说的做。”郑贵妃拿眼睨他,鲜妍的红唇勾了勾,“可别再办砸了,不说本宫怎么处置你,就江剡回来了,怕也要剥了你的皮。”
想起西厂提督兼司礼监秉笔江剡来,王彬恶寒地打了一个激灵,忙应道,“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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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初冬,这一天都是阴霾霾的,到了晌午太阳没出来,雪倒是落下了。黄昏时,跪在乾清宫的大臣们哆嗦的哆嗦,昏的昏,朔风厉厉,积雪压肩,却谁也没有肯回去的,最后还是皇帝命锦衣卫将其硬拖回了府中,以听信流言、扰乱圣听之名将其禁足反省。
酒醋面局的一间小房里烛光透了出来,映着扑扑簌簌地打在窗纸上的雪。房内,怀恩枕着双臂,躺在硬邦邦的小床上,把挂在脚尖的黑布鞋晃荡来晃荡去,闷闷不乐地发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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