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霜华面色不虞,只是冷冷地看着满面泪痕、显然是凄惶得不知所措,也不知顾及平日里的形象了的应丞相。
看到认识的知云,应丞相的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下。他抽噎了一声,一叠声地问道:“阿岚呢?阿岚呢?我要见阿岚!”
知云见应丞相这般好似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的迫切模样,面上不禁露出了同霜华一般的不虞神色来。
这么晚的时辰了,再有什么急切的事情,便不能明日再来吗?
白日里姑娘回府都不肯相见的所谓“父亲”,这会儿不晓得是有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反倒来苦苦央求了,这真是何其讽刺啊。
皱着眉头这么思索了一下,知云很快便下定了决心,想要叫人把涕泗横流的应丞相给“请”出去。
但内间中的应岚,却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脚步轻轻地走了出来。
知云没有听到应岚的脚步声,不经意转头看到她的时候,先是讶然,旋即目光中便满是担忧了。
“姑娘,夜里凉,您怎么不多披些衣服出来?”
只披着一件单薄外裳,面色仍旧有些苍白的应岚看到知云眼中盈满的担忧,只是慢慢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知云叹了一口气,然后走进内间又去为应岚寻件厚实些的衣服。
听到她们的对话,应丞相满是希冀与央求的目光立刻看向了应岚所在的方向,那道掩着的珠帘之后。
“阿岚,阿岚,求求你,求求你去找陛下,救救你母亲同你姐姐罢……”
对应丞相的哀求仿佛视而不见,应岚好似半分不惊讶应丞相知晓了她同容弘的关系。
闻言,她只是冷漠而冷静地问:“求我救她们,总要告诉我,她们是为何落到今日这步田地的罢?”
见血封喉一般,应丞相口中不断哀求的话语终于顿了一顿,房间中静寂无声。
应岚看出他的犹豫不决来,只声音愈冷愈平静道:“你不说实话,我保证,她们会落得比现在更不堪的下场。”
隔着珠帘的掩映,应丞相只觉得应岚的目光仿佛是一道寒刃,冰冷,但却带着可以穿透一切、看清一切的能力。
他从来不晓得这个沉默的、向来逆来顺受的,除了容貌姣好仿佛再别无其他记忆点的庶女,是这样的一个人。
生怕应岚真的会那么做,真的置应夫人与应岑于更加不堪的死地,应丞相哪里还敢隐瞒,连忙哽咽着一五一十将事情全都说了。
听完应丞相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叙述,甚是奇怪的是,应岚心中半分没有愤怒的感觉。
她只是觉得荒谬而可笑。
事实上,她也忍不住满是讽意地笑着,去问那个几乎半跪在自己面前的“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