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没忍住, 段福安系着蓑衣带子的时候,不禁转头对马车中的杜京卓劝道:“小将军, 要不咱们还是回罢,这倒霉天气, 方二公子那个富贵懒人定然不会出门的。”
马车中的杜京卓未曾说话。段福安知道自己方才的话是白说了,他系好了蓑衣的衣带, 正又要驱车赶路, 注意力却被不远处在一处屋檐下避雨的主仆二人所吸引。
那是两抹纤纤的淡雅身影,主仆二人是两个女郎,皆穿着素色的衣裳。在这氤氲蒙蒙的雨雾中, 她们二人好似快要被渲染得淡如其中。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 段福安不过侧耳凝听了一下, 便将那一对主仆声音并不高的谈话声尽数听进了耳中。
只听那个身量较高一些,但也更加纤瘦单薄的女郎,声音柔和地宽慰另外一个,“许是因为我们人生地不熟, 走错了路也未可知,再等等罢,说不定一会儿马车便来了。”
另外一个女郎性子似是有些急躁,又好似只是因为太过于不忿,所以说出的话不由得带些略微激烈的恼怒情绪。
但更多的,却是恨铁不成钢的心疼。
“姑娘,我们压根儿没走错!明明是那些个惯会踩低捧高的懒东西见姑娘性子软,才故意这般怠慢!”
那个说话柔声细语的女郎闻言也不生气,只是继续宽慰那个听起来十分火大的女郎,“好了,冬葵,莫要不开心了。”
似是沉吟了片刻,女郎又嗓音柔柔地安抚道:“我们再等等,若是过会儿马车还不来,我们便步行回去,左右也不远,好不好?”
虽然仍旧有些不忿与心疼,但看着自家姑娘这般温吞和气的笑模样,冬葵也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
“好罢。”
见冬葵终于不再怨声载道地数落指责,盛云佩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然后看着面前目光所及的蒙蒙雨雾出神,乌润的眼眸中满是新奇打量的兴致。
盛云佩的唇畔一直含着一抹浅浅的柔和笑意。此时,她一面望着面前的雨幕,一面在心中有一下没一下想着自己恬静的心事。
冬葵哪里都好,只是有的时候太喜欢较真木已成舟、无法更改的事情。
既然马车没有如约赶来,那便安然等待便是,焦急生气、思量太多又有什么用呢?
还有……南荒常年炎热干旱,若是放在从前,想看这般水雾蒙蒙如同画上水墨一般的景致,还看不到呢。
盛云佩越想,便越觉得心中又是新奇,又是平静恬淡的欢喜。
只是到底“一场秋雨一场寒”,初来京城的主仆二人并不知道京城的秋雨有多寒凉,她们身上所穿的衣裳实在有些过于单薄。
站了这么久,雨水的寒气早已钻进了单薄的衣裳,主仆二人不由得都觉得有些冷了。
在冬葵看不到的地方,盛云佩悄悄地将自己有些冻红了的小手缩回到了单薄的素锦袖中,旋即却忍不住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也是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