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国力强盛,民风开朗,上至达官贵人家的娇小姐,下至贩夫走卒家的妻女,皆可以抛头露面于人前,而不被什么世俗的指摘。
甚至于,若是有女子出门自持身份地戴着帷帽,还会教人觉得是不是面上有什么缺陷,才耻于以真面目见人。
是故,除了同容弘那个爱拈酸吃醋,不肯教旁人看到自己容貌的幼稚鬼一同出来时,应岚向来是不会戴着帷帽出门的。
而此时,小商贩见到温润又书生气的贺书淮,与明艳动人的应岚,又听到一旁文卢氏说两人是夫妻,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亮。
小商贩经营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自然看得出贺书淮与应岚两人虽然衣着朴素简单,但却整洁且并无补丁。
这种不是特别富裕,但又不是特别穷困的新婚小年轻,正是这位小商贩多年以来做小本生意的最佳顾客。
只是小商贩千想万想,却恐怕万万想不到,他面前这一对看似金童玉女的夫妇,实际上只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罢了。
应岚对这个小商贩过于热情的招揽有些不自在,当然,更让她不自在的,还是贺书淮并未说话,似在默认纵许的态度。
察觉到贺书淮真的拿起了小柜上的一只珠花,然后似是默默地看了自己一眼,应岚心中不由得越发不耐起来。
面上不显,应岚的心头有些尴尬与烦闷漫了上来,正想拉着文卢氏离开,却忽然被后者先一步挽住了胳膊。
应岚正要说话,却忽见文卢氏笑着对自己眨了眨眼睛,然后转过头去,同贺书淮说话。
“这小老板说得有道理,贺编修,别那么小气嘛,给阿岚买一只珠花罢。”
这厢毫不知情的文卢氏正同贺书淮说着话,却并不晓得,她这话只会教应岚同贺书淮越发尴尬窘迫起来。
手中不自觉拿起的那只珠花,此时放也不是,买也不是。贺书淮不由得又望了应岚一眼,然后迅速垂下了头,温润白皙的面庞上似带几分腼腆的讷讷。
“我……”
文卢氏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似是有些不对,但她想了想,却只以为是因为在外面,所以应岚与贺书淮才会这般客套扭捏。
笑着看了看两人,文卢氏不禁促狭道:“你们都成亲这么久了,面皮怎么还那么薄?连个珠花都不敢给娘子簪,贺编修你也太面瓜了罢。”
贺书淮的耳朵可疑地红了一下,然后抬眼又去望了面前站着的应岚一眼,修长如竹的手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那只珠花。
而应岚虽仍在笑,但却面色微冷,潋滟明润的眸中破天荒带着一抹困窘的无措。
倘若不是一走了之会教毫不知情的文卢氏不明所以,十分尴尬,应岚真想当场走人了。
贺书淮想了想,终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未再犹豫,抬手默默地将那只珠花簪在了应岚鸦色的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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