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道童去了,锦姐寻到厨下说:“劳道长替我在家看会春姐和孩子,她刚醒我不放心,我下山去买包糖来。”
朱秉杭那着着她一身雪湿沾泥的衣服,冻得白中透红的脸,心道,我原以为她自圣莲观中来也是个迎客女子,没想到却是个耐清贫受寂寞的人,自她们上山以来只见她自己劳作,不见个杂闲人等,更觉得锦姐不易,“不必了,我让童儿上观中取去了,以后有事往观中去说,你们两个女子独自生活不容易的。”
锦姐只道多谢,朱秉杭说:“山上生活不易,为什么不住山下去呢,离镇也近要东西也方便。”
锦姐无奈道:“我何尝不想在山下住着,奈何问了好几家没人愿意租房给两个单身女子。”
朱秉杭看锦姐有些大家气象,村妇打扮也不显贫相,当日上凤翔救人也听幻境说她是沈大人家的奶奶,此情此景不由相问:“您既是有人家的,为何不回去呢?这个样子大人知道了也不放心啊!”
锦姐长叹一声,“哪有什么大人,我十六岁由南京嫁到山东,本来日子也过得,偏遇见孔弘绪那个狗贼给他掳去,平白受了场大害,春姐为我委身与贼受尽了折磨。后来云哥儿就是沈大人救着了我,本来我还是要回王家的,怎料王敏正这个狠心贼嫌我失德将我休了。我虽气恼了一阵因云哥儿是我自小心坎上的人就跟着他上洛阳就任,也过得一年神仙日子偏生他家中的妻子来了,我这心中就不自在了,后头的事也不需说了,反正我如今是个失家的人。”
朱秉杭听了沉默了一会儿,也替她惋惜,随即又问,“姑娘没有夫家,这娘家总是有的,为何不回去呢?”
锦姐说:“说起娘家我自己也要羞死,自古道锦衣还乡,只男人要锦衣还乡吗?我看道长也是富贵人家的?这家是好回的吗?我若能跟道长似的出了家才是大幸。”
这句话也就勾起朱秉杭的心事来,念及自身倒有同病相怜之感,正是无话的时候,道童和伙夫挑着两担东西到了,锦姐又上前谢了,道童说:“师叔千层糕刚蒸的还热呢,您也该吃饭了。”
锦姐说:“是我的不是,你们坐,我收拾饭来。”
道童说:“我们观中吃过了,奶奶不用忙。“
锦姐就取了红糖,浓浓煮了碗姜糖水,送到房中去了。
朱秉杭让人将东西收拾好,伙夫将千层糕切了一盘,撒上黄糖,将带来的切面条下了一锅加了些香菇豆干,朱秉杭想着房中还有病人,先送了一碗去给春园,春园已能坐起身了,向他道谢:“感戴道长恩德真是无以为报。”
“快别说这样的话,你先吃些好克化的,过几日用些荦物才好。”
锦姐端着要喂,春园说:“我哪有那么娇贵,我自家能吃,你也吃饭去吧!“
锦姐跟着朱秉杭到厨下用饭,道童和伙夫已先走了,桌上是两碗素面,一盘千层米糕,朱秉杭说:“来趁热吃,这糯米黏食体弱的人是不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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