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姐也不多留她,跟着送到院外。只一会子外间的风就大了几倍,冷气逼人,锦姐和春园添了棉衣,桃儿没有棉衣,春园用一条毯子给她裹了,锦姐看见说:“我明日上镇上去,买两斤棉花,我箱里有尺头你寻着给桃儿做两件棉衣。”
春园说:“我这些时日织了两匹布你捎着卖了,得了钱买几根粗针,我与你们纳几双厚棉鞋。”
棉姐说:“卖什么?自家留着做衣服,做被面,几时要你织布卖钱?你若要织布卖钱,这织机我先卖了。”
春园也不说了,心中主意积着布回头托别人去卖。晚间吃完了饭,桃儿冻得脸色发青,锦姐看不下去生了个火盆在房中,春园说:“费那些炭做什么?孩子上了床我给捂捂就好了。”
锦姐摸了摸春园的手冰凉的,“你自家都冻成这样了你还捂孩子,炭值什么?人别病了!”
春园心疼孩子也不反对了,锦姐在窗下睡着,春园带孩子在里床睡着,锦姐看天色亮了,穿了衣服起来,开门一看一片雪白,伸手接着几片雪花,踩了踩积雪只到鞋底。拢起头发,到厨房冷水冲了把脸,拿了个篮子揣着两个冷馒头就下山去了。
春园醒来被门外有大雪吓着了,去厨下取了几块炭往屋里火盆上添了,放上水壶和馒头热上,自己热水就馒头吃了一个。看着外面纷扬而下的雪,那门缝窗栊间“嗖嗖”地透冷风,春园打了些面糊用白布将窗栊糊上了,天色阴沉也看不出时辰,桃儿在床上睡着还不曾醒,春园只在门外走一回立一会,向东眺望,盼着锦姐好生放心不下,自责道:“要什么棉花,要什么针,这种天让姑娘出去。”正在担心,房中桃儿醒了叫妈,只得进去收拾起孩子。外间太冷刚才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春园进房就打了两个喷嚏,她怕自己生病又连累锦姐,也不想着去隔壁织布了,喂孩子吃完了饭把房门关得紧紧的,把门缝都拿布条堵上了。那盆炭半燃半熄,桃儿在床上玩儿,春园在窗下做鞋面。
锦姐冒着风雪到了街上那菜市都没开,雪天一个摆摊的都没有,那门店也都半掩着门,锦姐先去布店要了二斤棉花,大小十支针,跑到粮店问店家定下一百斤米、二十斤面、三十斤油,让送到山上,老板说:“奶奶这天可送不了,过几日天好了我们再给您送吧,您是熟客了,我们不想你破费,不然我就问你多要几两银子脚力钱,您自个想想?”
锦姐想着家中米面还有十来斤也够过几天了,说是油就剩半瓶了,自己出来时点点还有一百多两银子是该省些用了,就让老板先打瓶油。又放下十两定钱说好大宗东西半月间一定送上山来。锦姐回程雪更大了,西北风呼啸着刮得人透骨生寒,锦姐把衣服拉了拉,头埋在领子里,袖手挎着篮踏雪而归。
“春姐,我回来了!”锦姐喊了一声没听春园答应就有些奇怪,院门半开着,房门却关着紧紧得,锦姐敲门没人应推门推不开,“春姐,春姐,你在里面吗?“放下篮子提起衣服踹开了门,屋里一股暧气涌出,只见桃儿睡在床上,春园倒在窗前,锦姐扶起春园连叫几声没有反应,这才急了又去叫桃儿,也是一样昏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大哭道:“春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摸着身上还是热的,想着要找大夫跑到门外只见四面群山环绕,白雪皑皑绝无人踪,唯有北峰上的玉泉观青烟袅袅钟磬声声,白雪映照红墙格外鲜艳。锦姐边哭边跑慌不择路摔得泥雪满身,到了玉泉观前两个道童拦住她,“今日观中不烧香,在讲书呢,施主随我往后头吃碗斋饭去。”
锦姐说:“我不烧香也不是来吃饭的,品元道长在哪里?我家春姐和孩子病得要死了,求他救命!”
两个道童各自看了一眼,再打量锦姐,正着脸色道:“这位奶奶,您后头吃斋去吧,师叔他在镇岳宫中讲书朝仪,您后头吃饭等着。”
锦姐急跳起来,“人命关天,我哪里有空等。”遂大声叫喊:“品元,品元,救命啊,有人要死了求品元道长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