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两个欢天喜地请人裱糊了房子,请了木匠打好了柜子,杨佑让人给镇江托信,不两日哥哥杨仕亲自带着人送布来,说定了只管卖布收丝,旁的事一并给他们办成。
李老娘外头掌柜,杨佑里头记账,叫一个家人秦成内外支应,秦成媳妇子做饭洗衣。一个月少说五两利钱,一家子过得蒸蒸日上。李禁本想自己家是个清静门户,还嫌做生意吵嚷,不承想才一年娘子拿了五十两纹银起了两间阁楼,让他和孩子做书房,这可把他乐得没个欢喜处,从此一心读书教子。
大姐杨代嫁在栖霞山下,那吴家是个诗礼旧家,家中上百亩的好水田,日子尽有的过。当初愿意结亲也是看新娘品性贞静,入门同吴邦夫妻也和睦,先生了一女名吴襄小字织娘,中间四年不曾有孕,没办法公婆在上纳了一个小妾,偏生纳了妾又有了喜,生下来又是一女名吴纬小字锦姐。织娘长到十岁上,杨代才生下一子,那一年吴邦在北京城里满了贡,正在选官。
眼瞅着媳妇产后一天不如一天吴家二老没了主意,一面让人上京传信,一面让人给镇江传信,连夜把城中的杨佑请了来。 杨佑见了姐姐只是哭,那小妾伏在一边也是哭,婆婆带着两个女儿出去了,旁边一碗药都冷的。
杨代见婆婆走了,这才起身坐着,小妾忙上去给垫了个枕头,“妹子快别哭了,我眼看不中用了,等不得大爷和兄弟来只有跟你交代了。”
杨佑擦了擦眼,“姐姐怎么突然就这样,月头还是好的,这让我怎么割舍的下!”
“人各有命,你伤心也无用了,我一生只生得三个孩子,这小子还不曾满月,我公婆爱子,房中的人也是老实的,尽可放心的。织娘年已十岁,大爷上京前与同年齐家订了亲,不上几年齐家也要来聘的,也可放心。唯锦姐才五岁,公婆也顾不上她,房中人虽可照顾,但毕竟是个妾,倘若大爷续娶只怕没人庇佑,要你照管。”
杨佑握着姐姐的手,痛道:“我只恨自己没个女儿,有你这话我把锦姐接家里去,你不需操心。”
杨代把眼眼转转,小妾会意开了柜子,拿了两个包袱出来,杨代指着小的那个说:“这里是四十两银子,是我这些年的梯已,你给我帮锦姐儿存着。又指着那个大的对小妾说:“这里面都是头面首饰,你替我与织娘留着。”
大家又哭了一场,杨佑陪了姐姐一夜。次日一早,织娘就跑来看娘,杨代抓着女儿的手看了看,嘱咐她照看好弟弟妹妹。
过了一会锦姐吵着要娘,也跑进来了,杨代说:“快,让你姨妈抱抱。”杨佑把五岁锦姐抱起来坐在腿上,雪□□嫩的一个小人,杨佑搂着忍不住往下掉泪,锦姐问:“姨妈哭什么?”
杨佑说:“你娘让我带你家去,你愿意吗?““嗯,愿意,姨妈在城里,姨妈家里还有哥哥呢!”
杨代听了这话顿时放了心,朝里睡过去了,织娘伏在床边不肯走,锦姐还不大懂事,只扯着姨妈的裙带边玩儿。
又等了一日,兄弟杨仕带着家人到了,杨代里头听人报说兄弟到了,挣起来执手说了几句话,片刻后人就去了。
杨家两姐弟哭得发昏,公婆在外面选棺,画像,做斋,小妾在内里裁孝布,织娘和奶娘守着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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