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心领神会,甩了拂尘, 几步下了台阶,将信件接过递给帝王。
龙椅上的中年男人面色肃穆, 眉间已有深深的沟壑,显然是长期劳累心烦所致。
他接过信件,展开细读。
信件不长, 不过堪堪两页纸, 却让他读了许久。
大殿内气氛凝重,帝王的眉头越蹙越紧, 两旁的侍女皆屏息凝神, 不敢多发出一点动作。
半晌过后,帝王才放下信件,自鼻间溢出一声沉重的闷哼。
“哼。”
“这老三平日不发一言, 却没想到是个炮仗。”
高公公见状, 忙给殿下跪着的人使了个眼色,两旁的侍女也都极有眼色地退下。
待殿内只剩帝王与高公公时,齐国至高权利的拥有者开了尊口。
“高和,你给朕说说老三是个什么样的?”
高和微微垂头, 走进两步才低声开口。
“这三殿下虽不善言辞, 但奴才瞧着是个有主意的。”
齐骜挑了挑眉, 意味不明道:“你给的评价倒是高。”
高和悄悄睨着帝王的神色,虽见他表面有怒容, 但眼底却是平静的。
但听得齐骜又问,“那你说朕将他派到梁国是对是错?”
此言一出,高和心神一颤,霎时间额头就渗出了细汗。
这他哪里敢真论个对错,都说伴君如伴虎,上一刻还同你君臣融洽,下一刻便能因为一句话让你人头落地。
心思在肠子里转了千百回,实际也不过半刻,高和才斟酌道:
“陛下做事自有道理,其中利害又哪是奴才能看得透的。”
齐骜手指敲着桌案,突地笑了声,“跟在朕身边少说也有二十年了,怎的,连句实话都不敢说?”
高和心头一惊,连忙双腿跪了地,惶恐道:“陛下,奴才......”
话未说完,便被齐骜给打断,他有些不耐烦地道:“动不动就跪,给朕滚起来!”
“是,陛下。”
高和只得站了起来,垂头立在一旁。
殿内灯火通明,数盏琉璃灯为肃穆的大殿增添了几分暖意。
已至深秋,可齐国地势偏南,到如今还能隐约听见几声蝉鸣。
齐骜全身靠在身后坚硬的椅背上,镀金龙头正正高高扬起,似要将天下纳入囊中。
他微合了眼道:“老三虽表面无欲无求,可朕却瞧得清楚,那双眼里的野心可不比朕少。”
声音虽低,在这寂静的殿中却字字清晰。
高和垂着头,暗暗心惊。
“他同他母亲不一样,尹贵人没什么心思,说话做事直来直去,可老三嘛......”
“从小就善于隐藏自己的心思。”
似是感觉到有些疲累,索性便合了眼,高和见状,连忙放下拂尘,轻柔地为齐骜揉着额上的穴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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