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怔了一怔。
敏心顿时心里警铃大作!
这武定侯夫人打量她的神情,便如她前世曾见过的乡下妇人打量案板上的猪肉,想着挑那斤两重的、肥肉多的回去烹饪一样。其中有试探、有掂量,还有终于挑到最合心意一刀肉时的满意。总之,在这位杨夫人眼里,敏心是上好的猪肉,是漂亮的珠宝,是可以穿出去见人的新衣,是个稀奇物件,唯独不是个人。
关氏望一眼敏心,再看看杨氏脸上的笑容,心里便有了几分计较。
她委婉地问了几句武定侯夫人这名黎姓侄儿的家世、人品,就见杨夫人不耐烦地回答后,用那种燕京累世公卿人家特有的,带着优越感的眼神上下不断瞟巡着她,而后转头向着江氏,轻佻道:“四夫人,您这亲戚也忒不识好歹了……”
江氏气了个半死,当场就站了起来口吻生硬地把武定侯夫人请走了。
杨氏却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之处,临到门口时,还回头对江氏笑道:“不知道下次走动的时候,咱们可不可以换个称呼了。”她又看了看敏心,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善意的微笑。
见人走了,江氏陡然沉下脸色,愤愤道:“这是把咱们家当成什么了?以为我们是那种见着个爷儿们就要扑上去,也不管那是香的还是臭的,一股脑儿的就往前面扑的人家吗?”
敏心眼神幽暗,淡淡道:“只看这位武定侯夫人的做派,便知道她侄儿是什么货色。”
关氏却有些犹豫:“可是方才听那杨夫人说,小小年纪便有了秀才功名,家世也算不错……”
敏心叹一口气,苦笑劝道:“舅母,秀才功名算得了什么,您怎么不看我九哥只比那姓黎的小一岁,就已考取了举人,还是头名解元郎呢。况且她还对您不敬,您心里就一点芥蒂也没有吗?”
关氏微赧,仍是犹豫,嗫嚅着说:“敏儿及笄了,这都几个月了才有一家上门说亲的,那不得好好琢磨琢磨?”
江氏也觉得那武定侯夫人说提之人不妥,可关氏觉得,不该上门都不去打探就先拒绝了,若那黎公子当真是个好的,这岂不是断了敏心的姻缘吗?
敏心冷了神色,心下喟叹,这关氏舅母,着实有些糊涂,也难怪巧龄表姊被她养得坏了脾性。
她知人一旦下了定论,轻易无法改变,既然关氏已认定了,那不如按她所说的去查探一番。
于是敏心道:“既然那武定侯夫人说她表侄随父在江西路就任,左右我们即将回豫章府给外祖母扫墓,到时候不如请大舅父代为探访。”
江氏觉得她说得有理,关氏也就不再纠缠了。
敏心便向两位长辈告辞,移步去了翠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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