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缀着珍珠的绣鞋轻轻地动了动, 似是不安的样子, 然后他听见她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
“抱歉……在下没有听清,能再说一遍吗?”
敏心见她带着的小丫鬟还忠实地在书肆外守着,并不曾擅自走动, 便鼓足了勇气, 扬起一张莲花似的小脸来,微红着脸颊,低声重复了一次。
陆畅有片刻的失神。
不单是为眼前这张灿如莲华、瑰姿艳逸的恬静容颜,更是因为这姑娘一把纤腰上系着的那枚玉饰。
除了流苏和垂绦的不同, 这玉玦的材质、花纹同他自己的那块何其相像!
不会错的……那玉玦他自小就随身把玩佩戴, 早就将那玉石摩挲地莹润生光, 如同俯视自己的掌心一般,对它无比地熟悉。
他还清楚地记得, 父亲将这枚玉佩亲手交予自己时所说的话语:“畅儿,‘玦’者决也,君子以玉比德,你如今已满六岁了,正式入学开蒙,虽旁人都夸你聪颖,但须学得圣人言,不可自满也不可自以为是。知道了吗?”
幼年的他使劲地点了点头,满脸敬意地望着高大的父亲,大声说:“畅儿明白了!”
耳边忽然传来少女的娇言细语,陆畅忙从纷杂的回忆里抽神回来,垂眸凝望着眼前人。
“陆公子……您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她小声地说,语气很是沮丧。
“抱歉,某一时失态。”陆畅连忙拱手作揖,急急向她道歉,“能请徐姑娘再说一遍吗?”
不知为何,当他见到她露出这种失望的神色时,心脏最深处会隐隐抽痛,仿佛在向他提示着什么。
她不自觉地咬了咬唇,那樱桃一般娇嫩的唇瓣更显丰润了,洁白的贝齿几度开合,终于吐出了一句低低的言语:“这书的下册,应当还在书架上,只是我够不到……”
她抬眼求助的望着他,原本皎洁的脸上飞起两朵红晕,似是极其不好意思。
陆畅顺着她的视线抬头向上看去,果然,在他方才取下的那册书后还有一本,只是放得隐蔽,如按她的身量来看,便是踮脚也只能摸到一点纸边。
陆畅赶忙抬手轻松地将下册也取下交给了她。
只是他一抬手臂,宽大的衣袖顿时遮住了投进来的阳光,敏心就被完全笼罩在了他的身影下。
敏心不敢再多看,接过了书就搂在怀里,深深低着头轻声道了谢。她生怕再抬头与他对视,她全身的皮肤都要红透了。
“徐姑娘买《新经尚书》,是家中有人要参加此次科考吗?”
“是。家中几位兄长都想入场一试。”敏心轻声道,“陆公子也要下场吗?”
“不错。在下埋头苦读十年,也想着借此机会试试自己的本事。”不由自主地,他也配合着她,开始低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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