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照旧摆在蕉风馆,除了目前在山东外任的三爷三夫人一家,和被江华秋领着在外游学的徐徽铎,敏心这一辈的儿女齐聚。连大着肚子的世子夫人卢氏都带着女儿雅姐儿列席。
只是传言中今日抵京的长房九少爷徐徽宁,还是不见踪迹。
敏心窥着太夫人和程夫人的脸色,都有些憔悴。等永泰侯到时,面色更是铁青。一向话多的二夫人和大姑母都安静了,至于大姑父宋绥,是万年不变的冷面。
檀钗坐在敏心身边,被这氛围吓得都没吃多少。
敏心暗暗叫奇。
等饭毕,江氏守着下人把今日从库房取出待客的器皿都一一归还,连对牌也交还给了程夫人,回到照妆堂时,敏心这才知道,长房那凝重的气氛是为何而起。
“还不是那宁哥儿。”江氏摇头,“一回来就说他要纳妾,那收房的还是大夫人千挑万选择出来的,送去服侍他读书的丫头。”
“说起来,那丫鬟你也见过,叫什么名字来着?”
敏心回忆起昔年去瑞萱堂探望生病的徐徽宁时,在月亮门前打帘的那个小丫鬟:“是不是叫瑞笙?”
“对对,就是她。”江氏恍然大悟,接着说道,“且不说太夫人和你大伯母,就连侯爷都气狠了,才照面一鞭子就要抽过去,要不是宁哥儿有个同窗刚好和他一起回来,帮着挡了一下,只怕宁哥儿都要破相了。”
敏心讶然:“大伯父真的动手了吗?”这个孩子,可是一向被永泰侯夫妇捧在手心里的。
徐徽宁自从十年前被程夫人送到杭府休养,便鲜少回京,就连读书也是在余杭另行择师。他上次回京,还是三年前为了参加童试,一试便中,名满燕京,时人称之为“银花案首”。只是那时敏心随母出京去见大舅父江华秋了,并不曾见鹿鸣宴上的盛况。也未与他见过面。
敏心想起他七八岁时便极为不俗的容貌,不知他长成后,是何等风姿?当下便有些惋惜。
却听江氏道:“可不是!鞭子是被被拦下了,他又被侯爷一脚踹在了心窝,当下就吐血昏了过去。”
江氏唏嘘,“侯爷也真是狠得下心来。大夫人原本是想留下来照顾他的,被侯爷硬生生地叫去赴宴了,那孩子就孤零零一个人躺着,也是可怜。”
敏心默然。
“不过要我说,这事情还是宁哥儿他娘更伤心。去年宁哥儿姨家表妹染了时疫,两家虽有结亲的意思,可是女方病重,也没有硬要成亲的道理,是宁哥儿自己执意要成婚冲喜的。结果婚事结了,新妇也没救回来,他才十五岁,便丧了发妻。这妻孝还没过呢,他就又闹着要纳妾,唉……要是真过了门,他娘该怎么和娘家妹子解释呀。”
不过一年时间,这人的品性竟会大变吗?去年坚持结亲,还可以说是品质高洁不变其志,怎的今年,他忽然就要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