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大奶奶似这才反应过来,作势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子,笑道:“瞧我这般没眼色,竟拉着大嫂、弟妹在外头说话。”然后笑着招呼众人向后面走去。
等他们这一行人走后,宣婆婆还是留在院子里,拾起扫帚端起水盆来继续做她的活。就有那下人窃窃私语:“她运气可真好,一下子不仅京里来的夫人要赏她,连辉大奶奶也有赏赐。”
“是啊是啊,当时我也在边上,怎么没赶上去接人呢。”
“嗐,就你那手劲,别把燕京来的小姐给摔了。”
“要我说,这婆子得了赏赐也没用,还不如分给我们……”
“嘘!你小声点!要被她听到了!”
纵使分给她们住的地方已经是徐氏老宅里最好的一处了,雕梁画栋,悬纱挂锦。但当敏心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到后院的小楼里时,她还是觉得,空气中有一股腐朽潮湿阴冷的气息。
这气息来自于年岁近百的陈檩旧柱,蕴藏着此地数年的阴湿雨水,萦绕在房檐画柱上,久久不散。
更不必说,四面紧和的挑檐和高耸的院墙,无端增添了几分逼仄。
江氏注意到敏心身体的紧绷,但她以为是方才那一摔的后遗症,没有多问,只是向辉大奶奶问明白了住所,就先带女儿去休息了。
从他们抵达南浔镇的徐家祖宅起,徐景辉就按照江氏圈出的名单,每天叫一个孩子到祖宅来给江氏过目。
只是江氏看过,却没有一个满意。
这日已是最后一个孩子了,因为祖上那一支分家迁出到了千灯镇,所以赶来得晚,也被徐景辉安排在了最后一个。
江氏端坐在太师椅上,看着眼前这个小孩,微不可察地蹙起了眉。
徐景辉陪坐在一旁,殷勤地向她介绍这孩子。
“不是弟弟我自夸,这娃娃可是我跑遍方圆徐氏血脉所在,见到符合要求中最聪明的了,要不是他无父无母,也没个叔伯,他祖母年纪大了养不起,也不会同意我选上他……”
他说得起劲,却没有注意到敏心的神色越来越冷。
敏心高坐在黑漆靠背椅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立在地上的小男孩,心下冷哼了一声。
错不了,就是他。
下巴上面有一颗黑痣,右侧脖子上有一点黑疣,长得还算俊秀,一双酷似燕京嫡枝的丹凤眼,更是在前世过继事发后为他添了许多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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