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哥儿轻轻扬了眉,有些惊讶地说:“番人?吃人?”他摇摇头,有些好笑地看向敏心:“洋人也是人,和我们一样,怎么会吃人呢?至于那些洋和尚,也不是真的和尚,他们是传教士。”
敏心怔忪了片刻。宁哥儿的回答,和她想的不同,心里的疑惑不仅没有解决,反而越来越大了。
她还欲再问,却听闻江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叫着她的名字。
敏心来不及多想,连忙起身朝外走去。才走几步停下,她想起室内一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就匆匆朝宁哥儿丢了一句话“我去帮你把你的丫鬟叫进来”就飞快地离开了。
室内,宁哥儿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回味了一番方才的对话,眼眸神色更深。
江氏牵着敏心走回照妆堂,路上,她向敏心抱歉地笑了笑:“是娘不对,和你伯母聊得太久了,要不是宁哥儿的丫鬟去端下午的药才醒过神来,娘竟忘了你还在。”
敏心回以一个微笑,表示自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接受了江氏的道歉。
江氏又问:“你和宁哥儿倒是聊得来,你们说些什么,能和娘说说吗?”
敏心道:“也没说什么,就是聊聊陶然居的课业啊什么的。”
江氏就感慨:“这孩子,要不是身体实在太差,听你伯母说,本来准备让他今年下场的。”
敏心吃惊:“今年?”
江氏笑道:“是啊。九岁十岁的童生往日也不是没有,你九哥底子已经打稳了,要是能考出,也能成一段佳话。”
母女俩就这样闲聊着,一路回了照妆堂。
等到四月中,清明节已过,燕京因太子之殇而挂起的满城白幡都撤去了,永泰侯府里就开始准备南下金陵之行。
最后定下出发的名单里,如同江氏所说,除了四房母女和程夫人外,长房世子徐徽宏一路护送,九少爷徐徽宁的名字亦赫然在其中。
这个决定,永泰侯夫妇下得艰难。程夫人本以为南下寻访到了名医,就能医治幼子的病,可谁知随着天气渐暖,二三月里宁哥儿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开始咳血了。
慌忙递了牌子进宫求来御医看诊,几方名医会诊后,向永泰侯夫妇提了一个建议。
“贵府小少爷病症虽不罕见,但症状极为复杂,我等会诊也开不出什么能对症下药的方子来。只是单看他发病的时间,我等有一个猜想,许能缓解他的症状。燕京气候较干,春日里柳絮也多,于喘症也不利。不如送他去江南那等水暖风煦的地方去休养,这孩子的病,也许能好受些。”
最后永泰侯、程夫人与太夫人商议,决定将幼子送到程夫人的娘家,余杭程氏去小住几年。
正好与四房一同启程,先到金陵,办完过继之事后,再下杭州,送宁哥儿到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