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可以通过嫁入侯府逃离江家,大哥小弟却被那网似的江家牢牢缠住了。他们这辈兄弟没有一个有读书的天赋,就一个个的都把眼睛紧盯着祖传的茶庄瓷窑,大哥虽有经商天赋,但被一个“孝”字死死绑在了江家这棵大树上,奔波半生,赚来的金银却尽数流入苏氏的口袋。
好不容易江华秋总算下定决心脱离江家了,还把妻女都接了出来。
但江氏见他送来这许多东西,想起信中写到大哥一家也才安顿下来不久,担心他耗费了钱财,损了生意,从而影响到江华秋一家的生活。
敏心当下内心一阵震动。若不是江氏亲自开口,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外祖家,竟然还有这般的故事,也不会知道母亲那样柔弱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前世江氏浑浑噩噩,一日能有一刻清醒便算好的了。这样的母亲,又怎么能和她像寻常母女样依偎在一起,说些前尘往事呢?她不禁有些心酸。
夏嬷嬷听完,却是笑了:“您所虑,竟为这事?”
江氏犹疑,问:“难道在嬷嬷眼中,这竟无需忧虑?”
江氏也知道自己从小被养废了,只是在闺中时身边无亲近的女性长辈教导,她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心中隐约那点疑惑都得不到解决。等到嫁入永泰侯府倒是认识到了问题,可那时身边有新婚夫君,怜她爱她,平时若有任何皱眉之事,第二日就会帮她解决,那段日子,可谓是她此生最为顺心畅快的时候。
如今丈夫已逝,只留下一个小小女儿依靠着她,她不得不鼓励自己支撑起来,去处理生活中大大小小的问题。
但也因为经验不足,难免心中有些不安。
此刻她听夏嬷嬷口吻,她所担心的事情竟全然不是问题!
夏嬷嬷在照妆堂待的这三个月里,已经把江氏的性子摸了个明明白白。是眼看着江氏如何一点点拗着自己的性子,强撑着去处理那些家事庶务的。
她笑笑:“您也道江家大舅爷平素与您亲厚。正如您念着他一般,他一定也在意着您和七小姐。容老奴说句谮越的话,别看江家大舅爷才在蜀中落了脚,他的处境比起如今的您来,还是要好上不少。”
江氏有些讪讪的:“这……此话怎讲?”
夏嬷嬷道:“难道不是吗?如您所说的,江家大舅爷代父处理官署之事十余年,接手家中庶务生意十余年,自个儿出来打拼也快十年了,他一个男子,既有如此丰厚的经验,又有妻子财力支持,要是这般还在蜀地站不稳脚跟,那您娘家那庶母,也不会下那样大的劲儿去防他吧?”
“且这世间女子立足,本就比男子要难上千倍万倍。”夏嬷嬷淡淡地接道,“便是高门贵女又如何?遇上事了,一样的要拿命去填。您尚有兄长可依靠,既要珍惜他,更要信他。”
夏嬷嬷一语惊醒梦中人,江氏这才如梦初醒。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是,以大哥的能力,做妹子的该信任他才是。”她往前挪了挪身子,诚恳问道:“那依嬷嬷您之见,当下应该……”
夏嬷嬷道:“依老奴之见,您娘家送来这许多珍奇异宝,方才库房外探头探脑看得下人又多,这会儿说不定已经传遍了侯府了,您看——”
江氏恍然道:“是该去拜见一下太夫人和大嫂了!”
夏嬷嬷哑然失笑。
江氏有些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