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笑着应了,问她:“姐儿睡得可好?”
敏心头枕在宽大的柔软絮枕上,乖乖地点了点头。
“咱们起床洗漱吧!”
敏心刚换上在坑上焐热的贴身小衣,裹了一件夹棉小袄,窝在床上等着林妈妈取来今日穿的外裳。
等林妈妈的身影出现在床前时,敏心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原本就圆溜溜的杏仁眼愈发圆滚。
林妈妈见到她这幅样子,也笑了:“姐儿这是怎么了?”
“妈妈,衣服,没见过。”敏心醒来便发现,她的话似乎能说得更利索了。
“这是程夫人派人新送来的衣裳,瞧这做工多好看。”林妈妈柔声解释道,并把手中蜀锦缂丝织金海棠纹的小小斗篷给她细看:“新做的衣裳,姑娘喜欢吗?”
敏心小小地纠结了一下,还是遵循内心想法点了头。
林妈妈仔细给敏心穿上斗篷,套上和斗篷一起送来里面烧的牛皮小靴子,然后抱她下床,放在了窗下的罗汉床上,拿起一把梳篦给她梳头。
敏心的头发又多又厚,分作四股编发仍稍嫌富足,林妈妈就耐心地用梳篦一点点疏通,巧手攥了个双丫髻,最后别上白色的珠花。
这时竹桃拎着一个铜壶回来了,进门的时候,脸拉得老长。
林妈妈问:“怎么去提个热水要费这半天功夫?”
竹桃沮丧地说:“还不是大厨房那管热水的龚婆子,我道我是照妆堂的人,来给我们七小姐打洗漱用的热水。龚婆子只装作没听见,一手掏着耳朵一边问其他人‘哎呦呦,这七小姐是哪根葱啊,我在侯府当差这许多年也没听过啊!’其他人都看她脸色不敢动,我在门口等了半天功夫,最后还是另一个丫鬟看不过去匀了我一点。”
林妈妈接过铜壶,取了毛巾架子上的铜盆,把水倒进去,只有浅浅的半盆,热气已散了,用手试了试水温,不过温热而已。
林妈妈立刻就沉了脸。
这些下人,他们是不知道太夫人昨晚在寿安堂为四房办了洗尘宴的事吗?不可能的!大厨房日夜灶火不歇,本是为了预备着主子半夜要个宵夜热水,昨夜上了那许多菜,那些人连轴转都要忙上一两个时辰。
敏心本以为此生已经不同,几位长辈待她们均是极其好的,然而府里下人却仍有胆子做这样捧高踩低的事,不过是见他们四房没了正经爷们,她没了父亲,母亲又羸弱罢了。
回想前世,初回侯府那般艰难的境地,在她不晓事的时候,母亲过的竟然是这样的日子。
敏心暗自叹了口气,装作小孩儿什么也不懂的样子,仰起脸儿来问林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见娘亲呀?我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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