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晋脑子已经转不过弯,只能下意识问道,“她不是许老太君一手安排,才会迎你爹爹进府的吗?按道理,她没那个胆子做什么呀。”
“她怎么会没那个胆子!”
瑞凤眼刹那像是被激起了什么,恨极,怨极的情绪,满的几乎快溢了出来。
“她偷拿了爹爹的锦囊,看到玉佩,自觉伤了颜面,竟然在进宫吊唁袁孺人之时,与爹爹当庭拉扯起来,不但气晕了他,还让慕炼月找到机会,借机责罚了所有士族亲眷。
以致爹爹长跪守灵受了凉气,还遭京中高门诟病,几度郁结于心。
她却好好的混迹酒色,多次招惹祸事,由着许府遭人奚落,白白的往慕炼月手上送把柄不说,还放任外室进翠微轩上门欺辱!
从前,我是怨她。
而今我是恨极了她!
包括那个慕炼月。”
许攸衣一瞬像是想起了以往所经历的种种,猛然发笑了起来。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雷霆雨露,尽是君恩。
我原以为这是我该受的。”
“许攸衣……”
癫狂的笑声,带着隐隐不为人知的辛酸,牧晋听不出丝毫开心之意,只看到她神情细微处,深深掩埋的艰涩哽咽。
他说不出话来安慰她,只知道每每混战疆场之时,她是最拼命的那一个。
他还记得,那个星夜微熹的丛林,她们埋伏在草垛下,百无聊赖之时,她告诉他,旁人求的是军功爵禄,而她求的只是一份再平常不过的安宁。
那时他不懂,为何她会那样珍重的在乎每一次战役,数着每一场她能得到的功绩,却从不邀功请赏。
一次次的攒着,死耗着,说要回京,亲自面见陛下。
却在临了,又举步停下,告诉他说算了。
直到,她受了重伤,再也不能提刀,她才望着他,说京城铺子的酥饼最是香甜,她要回去了。
牧晋抬起手,恍然从记忆里走出,将人抱进怀里,一味的将她拥紧。
心塌陷的一塌糊涂。
...
远在兰若寺的容色,蹲在溪涧边,看着一丛丛小鱼从面前嬉戏着来回游动。
身后,半夏揖手半躬着身子,候在一身灰色僧袍,面容亲和的僧人旁边,轻言细语的交代事情始末。
大约是说到了什么,僧人忽然笑了起来,转着手里的佛珠,迈到了容色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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