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女君,别生气呀”,宋三郎手支着下巴,倚着茶案,嬉笑如旧,“要知道你身上种下的东西,与奴家不仅性命相连,就连喜怒也是相通的。”
“你究竟想说什么”,许攸衣寒了眸光,她虽动不了他,可也不见得能让人随意消遣。
“许女君这三日似乎有些心绪不宁,奴家只是忧心许女君,才会特意请许女君过来,替许女君开解一二。”
宋三郎歪着身子,红锦披风微微散开,一枝海棠凌风妩媚,别样风情,与容色有些相似的眉眼,露着风情万种的潋滟笑意,直直伸手去拉那曾经,在前世觊觎过,眼红过,艳羡过的,想攀附依托的手。
“想来许女君也一定疑惑过你的枕边人,在前世究竟是一副什么光景吧。”
眼底升起的厌恶极快的被压了下去,许攸衣几不可见的顿了一下,“你知道?”
“容色前世也在?”
瑞凤眼弧度优美,眼尾沁着淡淡的绯色,无所知觉的显现出在意。
许攸衣微握了指尖,错开宋三郎的手,放在了膝上,直视他,“他怎么了。”
“容贵君样貌出众,冠绝后宫,甚得帝宠,只是——性甚妒。”
宋三郎眼中极快的闪过嫉恨,径直收回手,拢进了披风里,丹唇轻启,一样的笑模样,却转瞬有了不同的味道。
他压下心底窜上的戾气,又是一副看不出异样的姿态,缓缓勾唇道,“他见不得旁人分宠,便没少在后宫兴风作浪,后来御医把出龙脉,便生出了旁的心思,许女君,是他杀了你呀。”
宋三郎笑声愉悦,抚着额,见许攸衣脸色冷下,眸光细微的变了几变。
蛊虫效用虽佳,却并非真能时时体察种下子蛊者的心绪,是这三日许攸衣心境波动太大,他才有所知觉。
至于她的将来,容色的将来,他那时早已死了,当然不可能知晓。
之所以连夜将人骗来,不过是见不得容色又如前世那般的顺风遂意,想往许攸衣心头搁点芥蒂罢了,也没真想着一举就令二人就此生了嫌隙。
只是,他好像说中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许攸衣竟然真的有所动摇?
“许女君,奴家那时虽不是身处禁宫,可这事那会儿可是闹得沸沸扬扬,断做不得假,奴家可没骗你。”
宋三郎许多年,鲜少这般兴奋,越发信誓旦旦,煞有其事起来。
“许女君要成就大业,可得仔细,不然可就又要功亏一篑了。”
许攸衣垂下眸,一瞬有些发冷,她翕动唇瓣,却发现这样荒谬的事,她竟然没法反驳。
手边的茶已经凉了,就连香气都带着发苦的味道,她掀开茶盖,瞧着茶中倒影,唇瓣一瞬抿的发白。
许攸衣没再说话,匆匆离开,乱了的心绪,一时顾不到周遭的一切。
她径直回到翠微轩,她的卧房,看着榻上人的睡容,守到了天明。
“阿姒?”
天光大亮,容色醒来睁开眼,入目便是许攸衣带着血丝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