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未有疑问,反而十分笃定,余宁术眼微眯,双目凝着黑衣人剑柄与剑身相接处,一道不甚起眼的云阳纹在烛火下暗然幽曳,心中疑窦丛生。
“你一直在许府?”
黑衣人不答,连姿势都未动弹半分,余宁术手中佛珠顿下,略勾着唇角,看向始终冷眼瞧着,未出声阻止的许攸衣。
“攸衣何时竟与安城王有了来往?这么多年,怎么连老身都瞒着?”
“老太君醉心佛道,又掌着府内事务,惯来劳神,此等小事,孙女哪有瞒着您的道理,只是此事,乃是安城王的决定,孙女不好违背,还请老太君见谅。”
许攸衣神色不动的拍拍容色手背,将人放下,近到余宁术跟前,眸色凛冽的,扫了眼躲在他身后双目透着恨意的许攸枝,一如寻常请安时的恭敬姿态,一面说着,一面比了手势,示意黑衣人退去。
“不知老太君深夜到访翠微轩,是为着四妹妹来的,还是为着孙女来的?”
“你与你四妹妹皆为许府女君,乃是一脉相连的手足,老身特意赶来,就是免得你们姊妹因着外人的几句闲话,而伤了和气,叫下人们笑话。”
余宁术凝视着瑞凤眸,转了两圈佛珠,音色极沉的吐字,一脸的肃意,令在场仆从护卫耳尖一抖,受惊般的缩起脑袋,恨不能未曾听过许攸枝方才的胡言乱语。
“老太君说的是,既是手足,怎能伤了和气,只是四妹妹辱我爹爹在先,不尊嫡姐在后,若是就此放过,攸衣怕会寒了九泉之下爹爹的心,况且有些事,老太君与孙女虽都心知肚明,可外人却非如此,若是轻拿轻放,老太君这是要置我母亲于何地?”
“你……!”
余宁术面色微变,惊疑不定的攥住佛珠,“你何时……”
“是……是安城王,安城王真的没死!”
半生都为许府在操劳的身躯,早已不复当年风韵,余宁术退了一步,紧接着又往前急踱了两步,定定的牢牢锁住许攸衣双目,有欣喜,有遗憾,更多的却是不敢面对那人还活在世上的这一事实,这令他养尊处优,多年吃斋念佛的身心受到了极大煎熬。
许攸衣眉尖轻挑,倒是没想到余宁术竟还与安城王是旧识,且瞧着他神色,貌似这渊源还不小。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
许攸衣沉吟着,未曾应话,可这样的神情,落在余宁术眼中,除了他的猜测不虚外,还能有旁的什么意思?
当即眼前一黑,步子发软的有些摇摇欲坠起来,扶着身侧香柳,摆了摆手,哪还顾得上许攸枝,摁着太阳穴,步子沉重的往回走。
“老太君,孙女扶您回琅琊阁!”
余宁术一走,自己还能落什么好,许攸枝眼看着许攸衣半笑不笑的将目光投在自己脖颈上,缓缓踱步靠近,冷汗瞬间湿透外衫,双股颤颤,连忙大喝着,要往后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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