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衣挥着扇,似有所觉,不禁眉眼微动,拿扇扶了下他臂弯,“若是撑不住,不必勉强跟着。”
“奴不要紧,只是日头太大,担心大人中了暑气”,容色后撤身子,音含关切,眼睫轻颤着,十分拘束。
许攸衣看在眼里,心下徒然生了些怜惜,此前她对他有所误会,言辞略有些严厉,男儿家面皮薄,心有余悸也是难免,许攸衣收回扇,“本官平日可没有吃人的喜好。”
“大人?”
桃花眼潋滟生波,容色惊讶抬眸,光隙透过明媚的花簇,照在她眉眼,全然不似玩笑模样,“你躲那么远做什么?”
容色浮起丝欣喜,却是不敢露出分毫,他垂下眼帘,唇瓣微抿,生怕错解了许攸衣之意,徒惹人笑,“大人,奴没有躲。”
“容色”,许攸衣握着玉骨扇,两指碰上他下巴,白皙姣好的面容露着丝显而易见的委屈,顺着她的力道,目光渐渐抬起,许攸衣看着他,瑞凤眼闪过丝不知名的情绪,连呼吸都跟着放轻了些,“本官所为,只是希望身边之人心思干净,可没有要矫枉过正的意思,你这般,倒是让本官不知该如何是好。”
“奴只是不愿让大人再因着奴,动气,奴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大人,大人不必如此,奴知道的,奴都知道的……”
容色音色微哑,略略的带着丝哽咽,眸光轻颤着碰触到瑞凤眼底,又极快的移了开去,“奴不敢让大人为奴烦心。”
“容,色。”
容色虽是侍儿,心思却不难猜,要说他做错了些事,却也怪不到他头上。
许攸衣不禁叹了口气,她未曾想她之前所言,竟能令他这般心生惧意,这并非她的本意,也非她所愿亲见的。
瑞凤眼底光华微敛,不由浮起丝无奈,总归是她过于臆断,错怪了他。
“本官虽为父母官,却并非真的可以做到事事面面俱到,你此次有功无过,本官便予你,在本官跟前自称名姓,往后你也不必这般拘谨,容色,你聪明伶俐,该知道本官此举,意味着什么。”
容色桃花眼一颤,允诺自称名姓,便是抛却地位尊卑,往后,他在她面前,在其他人眼里,再不是一个任人欺凌的奴仆。
她,愿以她的权势,予他一方庇佑。
“容色谢过大人。”
桃花眼泛着泪光,容色顺势跪了下去,额抵在杂糅着花瓣的花泥上,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