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 宋祁玉忽然回头,突然间一个青面獠牙的鬼脸出现在她面前,她吓得一下子醒了过来。
“做噩梦了?”
一道声音温和地传了出来, 脸上汗涔涔的她惊慌地盯着眼前的人, 因为方才的梦魇,她仍不安地喘息着。
宋祁玉此时坐在床头, 目光凝在她身上, 面色苍白如纸。
他一开口,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不由地皱着眉头咳嗽了起来。
“你回来了?”
小赵怔怔地望着他, 听到他的咳嗽声才如梦初醒, 她刚才做了场噩梦,害怕此时又陷入另外一场梦里。
眼前的宋祁玉,面无血色,憔悴虚弱, 他肩上缠着纱布, 血一点一点地在纱布上洇开, 伤势严重。
宋祁玉的脸本就白皙清冷,此时他的脸映在烛火之下, 没有一丝暖意,惨白得仿佛一道虚影。
此时的永清殿寂然无声,只有一旁的烛光影影绰绰地映着床榻,如同梦境一般,叫人觉得好不真实。
小赵脑袋昏昏沉沉,嗓子又痛又哑,眼巴巴地望着他,只怕眼前的一切又是假的。
宋祁玉面色凝重,没有作答,只是端了一碗药摆在她面前。
“把药喝了,就好了。”
他的声音依然低沉冷静,仿佛这几日所发生的一切,在他心中掀不起半分波澜。
他起兵夺权,宫廷政变;又手刃敌人,血海深仇已报,为什么此刻他脸上的神色,竟是如此淡漠?
如今晋阳城惨遭屠戮,白骨露野,人心惶惶。一切亟需处理,百废待兴,前路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做,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冷峻淡然?
“宋祁玉!”
小赵不由地抓住他刚收回的手,他指尖的凉意,让她感觉这一切是真实的。
宋祁玉的手缓缓地抽了出来,反手将她握住。
“往后,你唤我雁堂吧。”
他一开口,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小赵仔细一看,他身上的伤,不止肩膀,其他地方也有大大小小的剑伤。
可想而知,当时城内援兵未至,敌众我寡,他拼尽全力做了殊死的抵抗,以致如今伤痕累累。
“你怎么伤得这么重?我们寻了你两天,以为你……”
他们落入山谷,山中风雪太大,他们几个伤势惨重,一时难以走出深谷。
于是杀了匹马充饥,歇了两夜,风雪小了才走出来。
“我哪会轻易便死。”宋祁玉沉了眉头,眼底起了淡淡的哀伤,“从今往后,不论发生什么事,不要再任性妄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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