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没有说下去的打算,沈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其实她也没睡下多久,现在还有点困意。
温桓说:“外面无事了,你继续去睡吧。”
沈姝摇了摇头,揉着眼睑,努力让自己清醒了点:“宋昭醒过来了吗?”
她的语调带着惺忪的睡意,软软糯糯。
少年的眸光一顿,忽然就想起梦境中,那句很小声的“夫君”。
他僵了片刻,心跳骤然快起来。
“我带你去。”过了好一会儿,他很轻地说。
宋昭被暂时安置在书房,温桓的长指在书架上拨弄几下,书架缓缓移开,露出里面的一间暗室。
四角的琉璃铜灯发出昏黄的光,宋昭抱膝坐在榻上,身上换上了干净的衣裙,一头乌发垂下来,散在雪白的裙摆上。
她的目光清澈干净,看到两人走进来,站起身,敛衽道谢。
沈姝说:“其实你不用同我们道谢,有人同我们做了交易,要保你平安出杜府。”
宋昭的情绪并没有什么变化,轻轻开口:“这样啊。”
火海之中满眼恨意的少女,此时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沈姝从袖中取出那包糖,递给宋昭。
宋昭很轻地“咦”了一声。
“等会儿你还得喝一碗很苦的药,”想起那副黑乎乎的汤药,沈姝抿了抿唇,十分心有余悸,“喝完药,可以吃些糖。”
宋昭很欢喜地笑了笑。
其实在家中时,她一贯有些娇气,要是吃药,非得有糖不可,而且还得是她喜欢的狮子糖。
不过在杜府,就什么都没有了,药再苦,也得吃下去。
宋昭拆开油纸包,她原本觉得什么糖都没有关系,可是却看到了满满一包狮子糖。
糖块已经有些化了,被摆成狮子的模样,她忍不住笑了笑,又觉得有点熟悉。
似乎从前也有人这样哄过她。
她歪头想了一会儿,想得头都有点疼了,也没想起那人究竟是谁。
宋昭一直都不知道,那天去买糖的不是顾徵,而是乌图。少年跑了满头的汗,总算在药煎好之前,把狮子糖买了回来。
然后,他蹲在檐下,很耐心地将糖块摆成了狮子的模样。
宋昭喝了药,含了一块化掉的糖。
沈姝朝她笑了笑:“外面接应的人已经安排好了,等你好起来,就跟着他们走,他们会把你和你的家人送去上京,到了那里,杜府的人就为难不了你们了。”
宋昭点点头:“我从前一直想去上京看看,听说那里热闹繁华,有趣极了。”
昏黄斗室中,少女盘膝而坐,面上带着些期冀。
如乌图所愿,她活了下来。
*
沈姝和温桓沿着青石板的路往回走,她还是有点担忧,乌图说过,忘忧的药效很大,即便从四境中出来,也仍旧会有些难受。
她踮起脚,摸了摸温桓的额头:“你真的没有不舒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