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的面上带了不虞的神色,接连两个晚上,表姑娘总是神啊鬼啊地闹,满院的人都安枕不了。
她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发牢骚:“也不是正经的小姐,架子拿得倒是足。先前说是要入宫,让我们客客气气的,结果出了这等事,这宫还不知道入得入不得。”
小丫鬟的面上露出几分尴尬,其实她觉得表姑娘挺好的,生得好看,脾气也温和,只是不怎么笑,看上去总是闷闷不乐,像是心中装着什么事。
两人在廊下站了一会儿,见屋中没了动静,各自回了房间。
院中安静下来,侍卫们也懒散起来。
沈姝往黑逡逡的院落看了看,听起来这位宋姑娘是客居在此的。
“温桓,你知道这位表姑娘是什么时候来的杜府吗?”沈姝的发带还被少年缠在手腕上,没法转头,只好背对着他问。
“大概在半月前。”温桓答。
他其实并不记得具体的日子,只记得那一天,他又刻满了一个正字,还尝试着给兔子喂了些生菜叶。
兔子也很喜欢生菜叶。
沈姝看不到温桓的神情,并不知道少年已经去想别的事了。
她继续问:“那她有什么喜欢做的事吗?”
“喜欢吃生菜叶。”温桓漫不经心地说。
沈姝:“?”
不过即使不是误会,温桓也并不知道宋昭的喜好,少年的确只关心他的兔子。
很快,沈姝发现,关于宋昭的事,温桓知道的并不比她多什么。
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很有用的线索,看上去明天得打探一下。
沈姝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宋昭入宫,是为了杜家吗?”
这个温桓大概是知道的。
果然,少年的面上露出几分讥诮神色:“自然。”
杜家的长女在十年前入了宫,年前方才封了妃,但是福薄,病逝在了阳春三月。
杜家没有适龄的嫡女可以送入宫,从宗族里找了一遭,最终选中了宋昭。
“宋昭也是愿意的吗?”沈姝忍不住问。
少年弯了弯唇角,这世间这样想的人大概并不多。
所有人都羡慕宋昭,仿佛飞上枝头是多么值得庆贺的事。
“不知道,”温桓思忖片刻,“但是宋昭初来杜府时,杜长显本要设宴给她接风,后来不知为什么,这宴席并没有办下去。”
沈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刚一动,发尾的缎带又往下滑了一点。
她干脆将缎带解下来,把另一端缠在自己手腕上,然后给温桓看。
“我今天哪儿都不去,”她晃了晃手上的缎带,眉眼弯弯地看着温桓,“真的,不骗你。”
缎带晃起来,少年的袖摆也微微地晃。
此时已经月上中天,房门处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