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桓回来得很快,他信手将油纸伞支在廊下,推门走了进来,青色的衣摆上沾着夜间的寒气。
他转身将门关好,偏头看着屋中的兔子。兔子的尾巴沾了些雨水,小耳朵一颤一颤的,看上去怪可怜的。
温桓蹲下身,从袖中取出一根洗得干干净净的胡萝卜。
兔子原本使劲往沈姝怀中钻,瞧见温桓手中的胡萝卜,变得有点迟疑。
温桓弯了弯唇角,长指握着胡萝卜,十分有耐心地将它削成小段。
沈姝朝兔子比口型:“别去。”
可不知人心险恶的兔子从她身旁跳下来,迟疑着往温桓的方向挪。
温桓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中的胡萝卜条,弯着唇角:“过来。”
最终,兔子还是一蹦一跳地过去了,低头去咬温桓手中的萝卜。
温桓的长指收拢,捏住了兔子的长耳。
“你说的是对的,有了胡萝卜,兔子就会过来。”
少年的眼角眉梢笑意温柔,兔子被他拎起来,轻轻抱进怀中。
“可是,过来了,还是会走的。”
他瞧着一片虚空,捻了捻兔子的耳尖,可怜巴巴的兔子被他关进了木笼。
笼门上的小银锁咔哒一声扣了起来,温桓盘膝坐在笼前,瞧着努力想出去的兔子,眉目间第一次浮出了几分愠怒神色,似是酝酿了一场疾风骤雨。
很快,他敛去了神色,将剩下的胡萝卜条递了进去。
这一次,兔子不敢吃了。
沈姝站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难不成浮图蛊还能让人更加喜怒无常?
这一晚,温桓坐在书案前,看了半宿的兔子。
他原本打算坐到天明,只是到了后半夜,浮图蛊重新发作,少年的面色苍白如纸,唇角有血溢出来,到了最后,实在捱不住,昏了过去。
沈姝探了探他的鼻息,急得皱眉,没有玉灵芝,谁都帮不了温桓。
温桓的双目紧闭,长眉蹙起,额角沁出冷汗来。沈姝握着张小帕子给他擦,睡梦中,温桓只觉鼻端飘着苏合香的气味。
他伸手握住了那方锦帕。
沈姝停了动作,一动不动地瞧着面前的少年,好一会儿才确认他的确还在昏迷着。
昏迷的温桓握着那方锦帕,指节苍白,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手边的一根稻草。
沈姝一时不知要不要放手,愣怔之际,锦帕被温桓带了带,她站得不稳,也朝他的方向倒。
慌乱之际,她拿左手扶住案角,而后周身一僵。
温桓不轻不重地咬住了她右手的食指,似是带着泼天怒意,却又隐忍得小心翼翼。
沈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