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将挽起的衣袖放下来,视线落在手臂上的银线时,微微一僵。
这银线又快要到尽头了。
这一次,她忽然不知该如何同温桓告别了。
温桓最终还是要回杜氏,她离开的时候,很有可能是少年最为狼狈的时候。
温桓并不知她心中所想,漫不经心地问:“晚上的鱼汤里你想加点什么?梅子还是酸菜?”
沈姝的眉毛都皱成一团:“没有不酸的吗?”
温桓顿住脚步,看了会儿面前的姑娘:“你今天似乎有点奇怪。”
沈姝干笑:“有吗?”
少年摸了摸她腕上的小木猫,轻声道:“有。”
沈姝还没想好怎么同他讲这件事,只好先岔了过去:“或许你感觉错了。”
错了吗,温桓皱了皱眉。
半晌,他从袖中摸出个拿巾帕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放到沈姝手上。
拆开巾帕,里面是温虚的令牌。令牌下面吊着个铁片,上头可这密密麻麻的经文。
沈姝忍不住笑开,温桓果真同神佛犯冲,因着这块刻了经文的小铁片,一块令牌被他包得里三层外三层。
少年移开视线,淡淡道:“你可以试着念一念。”
他不喜欢听什么经文,可相比而言,他更不喜欢沈姝为了所谓姻缘难过。
沈姝勉强辨认了一下铁片上的蝇头小字,似乎是清心咒。
所以...温桓让她读清心咒做什么?
回去后,阿云已经等在院中,见两人回来,他面上的紧张神色略消了些。
温桓要笑不笑地看了他一眼,看起来他的外祖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果然,阿云说:“小温公子,沈姑娘,方才我听到消息,说大巫就在这一两日回来了。”
温桓放下鱼篓,抬眸瞧着他:“你的消息倒是很及时。”
阿云的背上生出层冷汗,这位小温公子话中有话,似乎是什么都知道,可很快,他又漫不经心地拎起鱼看,这副从容镇定,又不像是知道真相。
阿云出神之际,一条鱼被丢了过来,他下意识接住,温桓的声音淡淡响起:“在溪边捉的,晚上做鱼汤吧。”
少年的语调轻快,阿云终于松了口气。
温桓倚在门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一截竹笛:“别放梅子和酸菜,兔子不喜欢吃。”
“兔子?”阿云疑惑地在院中瞧了一圈,没找到兔子的踪影。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兔子好像也不吃鱼啊。
温桓没理会他的诧异,理了理衣摆,继续说了下去:“还有,兔子睡觉时不喜欢被打扰,早上也不会起得太早,巳时之前,院中最好别太吵闹。”
阿云茫然:“什么?”
“还有,兔子怕疼,”少年轻轻笑开,“所以,别伤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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