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穿着冬日的厚衣衫,梦境中却已经春暖花开了,虽然夜间仍有些倒春寒,但终归不似冬日,不多时,她的额角就沁出层薄汗。
沈姝将披风解下来,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从梦境中离开时,这里似乎还没入冬。
两方时空的时间流速似乎不太一样,她失约了。
沈姝抿了抿唇,心中忽然难受起来。她想,少年该多难过呀。
山间黑逡逡一片,她去了温桓先前住的屋子,外面的老榕树已经生出了新芽,上头还挂着潋滟红绸,只是时间久了,红绸上落了浮土,有点灰扑扑的。
温桓的屋中静悄悄的,房门虚掩着,大概是没有人。
她找了一圈,走过山间小径时,总觉得林木深处有个黑逡逡的影子。
那影子好像一直跟着她。
生出这个认知时,沈姝的手心有点冷,她不信鬼怪之说,但是志怪故事看多了,到底是有点怕。
她顿住了脚步,那黑影似乎也顿住了脚步。
沈姝十分认真地从袖中翻了翻,找出个红绳挂着的桃木剑来,那把小剑还没她的手心大,沈姝犹疑着瞧了它一眼,似乎也没更好的选择了。
她的另一只手按在袖中的匕首上,轻轻闭眼,十分虔诚地念了一句:“物质决定意识,我是物质你是意识。”
下一瞬,一直跟着的意识按住了她的手腕。
这意识还挺物质的。
既然是物质就好办了,沈姝抽出另一只手上的匕首,反手刺了过去。
她的另一只手腕也被意识按住了,意识淡淡点评:“这桃木剑鬼都不怕。”
沈姝:“...”
她转过身,看到一身青色春衫的少年。
温桓衣衫的颜色似乎很单调。少年时,他的衣衫永远是青色的,过了弱冠之年,就成了沉闷一点儿的鸦青色。
少年昳丽的眉目间带着些沉怒和冷意。
沈姝离开后,温桓一直等在这里,一月之期时,他一早下了山,买了一屉小笼灌汤包子。
她一直没有来,等到入了夜,包子都冷了,少年面无表情地将它们丢给了一只冻得半死不活的小野狐。
果然是个小骗子。
他又买了两日包子,那只小野狐得他喂了两三天,瞧见他来,甚至会主动凑上前来。
第四日,少年没再买包子,小野狐也饿了肚子。
子夜时分,温桓的面上冷冰冰的,将袖中的竹笛丢了。过了两日,天色阴沉,隐隐有要下雪的征兆,那把笛子又被捡了回来,扔到了屋中的角落。
温桓没再等沈姝,也没拆老榕树上的红绸,年关将至,他懒得添置什么年货,只在除夕夜上,到老榕树下站了一会儿。
那一晚,少年的眸光黑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后温桓的生活就按部就班起来了,就像那只小白猫离开后,他也很快就接受了屋中空落落的事实,只是偶尔习字时,会习惯性地多拿一方镇纸压着。
此时此刻,他握着沈姝的手腕,指节都有点发白。
“对不起啊,温桓。”沈姝垂着眼睫同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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