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不以为意,端端正正地坐着,弯了弯唇角。
片刻后,他抬起手,将她的披风拉了拉。
他没有抬头去看,披风上那道缝却被严严实实地拉上了。周身暖过来,沈姝偏头蹭了蹭那只兔子。
温桓的肩上有些细细的痒,这让他想起了曾经的那只小白猫。
他垂着眼眸,有些遗憾地想,其实他是能留住那只小白猫的。只要出门时把门锁上,它就不会跑出去。
可温桓没有锁门,小白猫也走了。
他也说不上后不后悔,那时他自己过得都不好,温虚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杜芷又对他不闻不问,他顶着个尴尬的身份,过得不像小和山的小公子,倒是有了小公子的那份孤独。
快到年关时,他的乳母被准许下山探亲了,院中的侍女也躲懒,反正一个没人疼的小孩子,即便哭闹,也是没有人理会的。
温桓得自己添炭火,他还不太会做这件事,手上被烫了个小小的疤。
他不哭也不闹,眉头都没皱一皱,张着黑漆漆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手上的伤口,蹬着小凳子去拿药膏。
后来炭火用尽了,屋中跟外面一样冰天雪地,他多裹了一件披风,也给了小白猫一件小披风。
小白猫团在披风里,哀哀地叫。
温桓自己都过得不太好,纵然再努力,也不能让小白猫过得多好。
所以春天一到,它就离开了。
小温桓站在院中,抬起有些苍白的小手,接了一捧春光。
春光多明媚啊,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他也是喜欢的。
只是到了现在,他还是没怎么瞧见过春光。
身侧的姑娘呼吸清浅,额角细小的绒毛轻轻晃着。
她一定见过很多春天,也很喜欢这个世间。
温桓的指尖颤了颤,他伸出手,触了下石阶角落的一团坚冰。
她对谁都很好,对楚行之很好,对他也很好,甚至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团子都很好。
她对这个世间都充满善意和怜惜。
温桓讨厌被人怜惜,此时,又有些贪恋。
他缓缓将手收回袖中,看着天边那轮圆圆的月,第一次生出些迟疑。
他偏了偏头,暂且将这件事放下了,从袖中取出包药粉。
这药粉是周氏给的,她说,南巫族确实用了蛊,这药粉能破解蛊毒的幻象。
温桓的长指拨开小玉盒,挑了一点药粉出来,混在糕饼中碾碎,极轻地打了个呼哨。
不多时,有雀鸟扑棱着翅膀飞下来,垂着小脑袋,一颤一颤地啄食着地上的糕饼屑。
很快,糕饼屑被啄得干干净净,这些鸟雀大概时常被寺院中的僧人们喂,并不畏人,有大胆些的,跳上前来蹭了蹭温桓的手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