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桓在寺外的石阶前顿住脚步,沈姝有些疑惑地问:“你不进去吗?”
温桓抬起头,透过半开的寺门,可以看到前殿宝相庄严鎏金佛像,他的眸光幽深,片刻后,移开视线,漫不经心道:“不去了。”
走在前面的卫让见沈姝没跟上,折返回来,摇了摇手中折扇:“温桓从不进寺庙,别等他了,跟卫阁主进去吧。”
温桓站在香樟树下,傍晚的霞光照下来,穿过枝杈,在他的面颊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影。
他略一点头,默认了卫让的话。
沈姝抿了抿唇:“那我进去了。”
温桓淡淡“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卫让的声音远远传来:“温桓同神佛有些犯冲。”
沈姝回头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隔得太远,温桓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她停在佛像前,与一旁的小沙弥说了几句话,燃了香,虔诚地拜了拜。
温桓看了一会儿,觉得那些宝相庄严的菩萨们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夜幕降临,他捻了捻手中的一节枯枝,信手丢去一旁,朝市集的方向走去。
僧众们正在做晚课,小沙弥得知他们的来意,进去禀了住持,很快,沈姝三人就见到了老者口中的那位僧人。
僧人名叫无尘,约莫四十余岁的年纪,面目慈和,眼上蒙着白布条,近十载的岁月里,他对寺庙的每一处再熟悉不过,握着盲杖,走得很稳。
他朝三人揖了一礼:“方才听无念说,几位施主想问一些旧事?”
“落英峰上,并没有什么神明。”未待三人答话,他兀自接了下去,语调平淡笃定。
卫让皱眉:“大师为何如此笃定?”
无尘笑而不语,最后只道:“出家人不打诳言,小僧不会诓施主。”
若是神明,怎会平白殃及无辜。
沈姝想了想:“大师,这样问可能有些冒昧,不知您能否讲一讲,那时究竟经历了什么?”
“十年前,我年少气盛,听闻有神明降临,就想看一看。”
无尘缓缓捻着手中佛珠,语调平缓:“参加桃花朝要提前一日入落英峰,在半山腰歇脚,我在日暮时分入山,走了许久,终于到了落脚之处。抬头看去,大半屋舍都燃上了烛火,我寻了见空屋,瞧见屋门上挂着神牌。”
沈姝有些疑惑:“神牌?”
无尘笑了笑:“几位施主不是云水镇的人,大概不了解。这是桃花朝的一个习俗,这神牌听着玄妙,其实就是平平无奇的桃木牌,在桃花朝的前一晚,所有人要把自己的名字和来处写在上面,以红绸系于窗前,算是给神明呈递的拜帖。”
沈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念一想,有了这神牌,若是幕后之人对云水镇上的情况足够了解,就能借机挑选合适之人了。
她皱了皱眉,有些不寒而栗。
无尘继续讲:“我不信邪,没写神牌,一觉睡到第二日天亮,用早膳时,便觉有些头昏,后来昏昏沉沉地往外走,仿佛踩在云端,也不知自己去了何方,等神志清醒过来,双目便失了明,摸索许久,也是运气好,总归下了山。”
卫让摇了摇折扇:“大师可记得其间发生了什么?那晚有何不对吗?”
无尘摇了摇头:“我倒头便睡,等第二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