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仵作验尸纯属应付,官爷更是颠倒黑白,听信街头巷尾的议论,认定云朵儿和我苟且,在监牢里对云朵儿进行了严刑拷打,还诱哄她承认自己曾经想跟我生孩子,我同意了。”
少少用力攥紧了床板,脸上是屈辱和悲愤相交加的神情。在翠屏山里合情合理的事,在外界竟是如此大逆不道,可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要被如此污蔑。
他遇到的第一个山外人是荣时,又温和又开明,又智慧又正直,让他误以为其他读书人或者官爷也是如此……现在方知,当父母官的官毕竟是少数,大部分都是官爷,爷面前,草民都是孙子。
“他们以此为由,革除了我的功名,并对我杖责。那个总督,他大概就是忍了很久,终于有机会报复了。”
林鱼一愣,随即想到了总督那个被淹死在翠屏山的亲属。
可是,可是……似乎还有哪里接不上。
“荣大人是为这个回京的?要为你们洗白冤屈?”
“不仅如此,还有别的事,夫人”
长青被荣时留下暂时看着少少,等着跟林鱼碰头,他这会儿刚提着药回来,见到林鱼又惊又喜。“是这总督大人刚愎自用,还自称眼里不揉沙,咱们大人试图与他讲道理,与他彻夜详谈,希望他能秉公办理此案,但他完全听不进去,不仅要治死云朵儿,还认为翠屏山刁民聚集,民风可厌。”
“夫人还记得山下那条河吧?总督以下游水患频发为由,要改河道,让那条河从里不再流经翠屏山。”
改河道?林鱼的拳头紧了,这是要逼翠屏山人外逃,还是要让她们绝户?
“夫人,”长青悄悄给林鱼使了个眼色。
林鱼跟着他走出来,却见长青又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林鱼赶紧拆开,没想到却是一封和离文书,有签字,有印章,比她当初伪造的那一封真多了。
这算什么?林鱼表情僵硬,她想责问,却在,重击之下连愤怒或伤感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大人说他绝对不会伤害你,不管是主动的,被动的,有意的,无意的,都不会。”
长青无法揣摩主子的心理,他决定返京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但把文书递给他的时候,那眼神……让他至今都不敢回忆。
林鱼拿着这具和离文书,一时间有点回不过神。她大概已经猜到荣时进京要干什么,他虽是明面上的七品知县,可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御前行走。
皇帝素来对他信重有加,连太子这个未来的储君对他也是礼遇非浅,他若此去京城,争取一个便利,要把案件发回重审,或者让总督收回成令都不是什么难事,何至于事先跟她和离?
林鱼心头一动,忽然想起她跟荣时月下谈心的时候,她曾问他,放弃入阁的机会来到云景县,事后可曾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