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里有事?”
“没有。”
“那你……”
“我留在这里算什么呢?”他指指她身后的木屋:“我入得了你的乡,随不了这个俗,留这一夜,平白让人觉得我当了你的“零号”,这种事,还是算了。”
林鱼终于觉察到不对,荣时不仅自己卸去重负松散下来了,连对她的态度也变了。他会努力赶来与她相见,会为她的喜事而高兴,为她的美德而欣慰,但真正面对她时,态度却淡下来,言谈更加随意而无忌……这种变化让林鱼有点心惊。
荣时并非不喜欢林鱼,只是不再期待她的答复,放弃“带走她”的念头后,他对她便更“理性”,还“不客气”。
他说:“你好好生活吧。”
他脑子里再次想起广济寺主持送给他的那幅画。一个点,转一圈又回到原点,便是一个圆。他跟阿鱼,现在就站在原点上——可惜,他害她失去了记忆不然也算圆满。
他想并不是所有事情都会有一个自己想要的结果,有时候追逐的过程才是在自我成全。
至少他现在浑身轻松,“苟合”的事实依然是事实,礼法的约束也依然在他身上,可现在那捆绑他的绳索松弛了——变成了蝴蝶结。
“等等”
林鱼发话,荣时便站住,过了片刻,他看到林鱼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圆圆的风灯,“有些路段树高林密不见月光,可以照一照。”
荣时捧着灯看了一会儿,轻轻一敲,发现是木质的,仿佛是桐花木。
“跟国公府的琉璃绣球灯自然没法比,将就着用吧。”
“其实也挺好的。”
荣时摩挲片刻,觉得自己应该回礼,可是林鱼说这灯是借给他用的,他堂而皇之的回礼,倒像是自己想多了似的,她未必会收,他也尴尬。
“等下次吧,下次有事进山,我就送给你捎过来。”
他转身走人,林鱼忽然又开口。“等等”她说,荣时又站立不动,稍带疑惑的看着她。微暗的天色下,林鱼默默的抓紧了那个药包——荣时转身的时候,她就把药包从驴宝宝脖子上取下来放进了袖子里。
她说:“现在如果我说喜欢你,你是不是就不要信了。”
荣时没有吭声,他用脚轻轻的把凑过来的驴宝宝挪开。
你想说随时都可以说的,荣时心想,他信不信都没有关系——他总是要喜欢她,改不了的,只不过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要不要回应是别人的事。
林鱼看他沉默不知为何忽然有点难受,她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那个被她一逗就脸红的荣时。
荣时变迟钝了,林鱼心想,如果他还是以前的敏感心性应该能发现,自她失忆后,这两年多的时光,她头次在吃饭时迁就他的口味儿,给他的饺子配了一碟子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