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情该不该做,原是要自己判断,与人无关。有些事情就是别人能做,我们不能做的……”
“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是长房嫡子,很快就是国公府世子,未来的荣氏当家,国公府百年传承早晚靠你担着。你明确自己不能做什么,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一样重要。”
荣炼有些惊讶,国公府嫡系孱弱,旁支却有不少,一些私下的传闻他不是没听过。比如“国公府迟早落三房手里”
“别看现在当儿子养,等三爷真有了自己的儿子,你再看荣炼能过上什么日子”
大家族的孩子都早熟,荣炼也不例外,荣时忽然交底,把他吓了一跳。“小叔?”
“你的父亲,最是洁身自好,勤勉务实,他是朝廷甲榜的进士,当初蒙冤下狱,受尽酷刑也不曾低头,而你连拒绝公主和婶娘都做不到。”
“寻找快乐,想吃甜头是人的本能,但酒色财气人之四害,要警惕别人引着你往下流走,为了短效的满足感,损害了原本坚韧自律的品行”
“今日之事虽小,但毫末不掇,将成斧柯,你自己想想。”
荣时垂眸看他,气恼之余还有些酸涩:“你若真是我儿子,我就不心疼,干脆打死了。”
他把戒尺抄进手里,推门而去。
花厅里,公主和林鱼正相对而坐,气氛难得有点凝重。林鱼有点疑惑,她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公主又有什么好紧张的。
“我皇朝优待文士,尤其荣大人这种名声显赫的,他们发作起来我父皇都要礼让三分”
林鱼默默抠手绢,所以我们这对儿难姐难妹就坐在这儿默默等批评吗?
要不……“公主,我拖着他,您先撤?”
“那可不行,若不当面让他发作完,事后找个名头向父皇奏一本,那我就真麻烦了。”
林鱼:“……”
不知道为何,林鱼发现公主并不觉得难堪,反而有点,期待?
啧,你们贵人的爱好我不是很懂。
公主显然并不把今日之事放在眼里,她轻轻拨弄着茶盏,“夫人发现没有,你家大人发怒的时候,要比平常温文无害的时候更好看。”
林鱼哑然。她当然知道。温文无害是假的,易怒易燥才是本来面目。真人当然比面具人好看。
林鱼看着公主头次感到可畏——这就是高高在上的权势的力量,在大人物眼里,你的喜怒不过是戏剧,可供欣赏。她愿意陪你表演就是纡尊降贵。
而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他们才不会在乎。
但是云阳公主失望了。
荣时并没有发怒,那一瞬间的情绪爆发又被他很好的收敛了起来。他看了林鱼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林鱼发现他在顾忌自己。
因为顾忌,他选择克制。
“微臣十分感激公主对臣妇的偏爱,只是凡事有度过犹不及,公主与臣妇来往过密,反而会将她置于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