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素来便讲求落子无悔,姜凝如此明目张胆的悔棋,委实是有些坏了规矩,可萧钰却浑不在意,唇角反倒噙了一抹笑,拈起了那枚白子,静静等着她改子。
姜凝全部的心力都集中在那棋盘上,当真是绞尽了脑汁思索着要如何跳出萧钰的包围圈,而作为当事人的另一方,萧钰的心思则全然没在那棋盘上,反倒一直在瞧着姜凝。
烛火昏黄摇曳,打在她的肌肤上,愈发显得她那张莹白细腻的小脸灼若芙蕖,她一手托着腮,一手执着黑子,小脸微微皱了起,纤长浓密的睫毛不时轻颤着,似乎很是苦恼。
是同寻常完全不同的模样,甚至还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孩子气。
萧钰眼底的笑意渐深,就连平素那冷戾沉冷的眉目间都添了几分少见的柔和,手中的棋子也开始不听使唤的脱离了最原本的计划,不动声色的送了数子……
一连下了四局,白子节节败退,黑子终于占了大片的领地,姜凝神色间不由有些雀跃,“我赢了。”
萧钰望向她的目光灼灼,“嗯。”
姜凝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想到自己多次悔棋,而萧钰却都没说什么,一时不免有几分心虚,“你答应我的,明日要去恭贺静和公主大婚……”
“嗯。”
姜凝怔了怔,倒是有些意外,今日的萧钰竟这般好说话,当下见夜色已深,禁不住又说了句,“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歇息了……”
屋内有片刻的寂静,姜凝说了这话,却不由得微微有些懊恼,这里可是萧钰的寝殿,她对他下逐客令,当真是委实有些没有道理。
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寻常人,哪里有权利指使太子如何如何,未免也太过了。
她这般想着,却忽觉额头上落下一个温热的吻,下一瞬,她便已被萧钰揽入了怀中,萧钰身形高大,她的头贴在他的胸膛,鼻尖尽是男人的气息,姜凝一时有些不安稳,挣扎要起身,“你干什么……”
萧钰却又将她揽紧了几分,将头埋在了她的发间,闻着她的发香,哑声道:“就抱一会儿。”
……
皇后所出的公主出嫁,驸马还是永安侯府的世子爷,仪礼规制自是非比寻常,从皇宫到永安侯府的路,更是一路繁花锦绣,十里红妆,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一路敲锣打鼓,场面很是热闹,永安侯府张灯结彩,往来不绝,更是喧哗、恭贺声不断。
一辆马车缓缓驶过朱雀大街,最终在永安侯府门口停了下,因已提前得了消息,永安侯早早的便等在了门口恭候太子,此时见太子下了马车,忙上前相迎,颔首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萧钰淡淡的道了声免礼,而后便迈着步子进了门,姜凝见此亦忙跟在了身后,今日她便扮作了萧钰身边的近侍,一身灰袍,白纱遮着面,因身形娇小,倒并未惹人起疑。
如今宴席还未开始,府内原本很是喧闹,可因太子的到来,众人不免拘谨了许多。萧钰贵为太子,自是直接被奉为上宾,入了内堂位列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