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凝眼眸微抬,劝阻的话正想说出口,可却见柳絮已然出了门。
赵良娣既存心为难,又哪里会容许让她吃饱穿暖,柳絮自然是无功而返,幸得晚上瑶玉前来,偷偷给她们二人送了些吃食,两人才不至于饿肚子。
烛火昏黄,映在姜凝的身上,显得她的身影愈发单薄,她的神色依旧温婉沉静,瞧上去仿佛丝毫没有被今日的事所影响,瑶玉见姜凝还在提笔习字,禁不住拿起一个薄饼,行至了书案旁,递了过去,“阿凝姐姐,多少吃一些吧!”
姜凝头也未抬,轻声道:“我不饿,你们吃就好。”
瑶玉低头正好瞧见了那拢在一起的废纸,上边的字迹有的清楚可见,有的已模糊的难以辨认甚至残缺不堪。辛辛苦苦的心血就这么被毁了,想必任谁也不会痛快,瑶玉本想就这么算了,可却忽的想到了白日里在内坊后院瞧见的一幕,一个小宫婢似是染了时疫,被丢在了后院给活活饿死了!
那小宫婢死后,瘦骨嶙峋,那胳膊细的简直和幼童的无异,委实可怖。
瑶玉当下禁不住又劝了句,“近来时疫频发,今日内坊便被抬走了一个宫婢,阿凝姐姐千万要保重身子,就算是为了自己,多少也该吃一些……”
姜凝眼睫一动,“时疫?”
瑶玉回想着白日里听到的传闻,“听闻今年永州一带因为干旱,收成不好,便传出了疫病,如今大批灾民往长安城中涌入,城北一带已经传了开。”瑶玉顿了顿,而后又道:“对了,听闻那个小宫婢便是在前些日子回家探了亲……”
瑶玉说罢,不免去打量了姜凝一番,见姜凝似在发怔,当下便又劝慰了句,“阿凝姐姐,殿下素来宠你,如今定是有了什么误会殿下才会与你生了罅隙,姐姐去和殿下服个软,事情总会过去的。”
谁料姜凝却未答反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莫要被他人瞧见。”
瑶玉见姜凝如何都劝不动,也只得离了开。
眨眼间便已到了亥时,柳絮陪侍在一侧有些昏昏欲睡,困的直点头。还是脑袋落了空,柳絮才猛然清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脑袋,再向书案旁看去,却见不知何时,墙上竟已挂了一幅男子的丹青。
身形修长,眉目清寂,一袭墨色长袍,可不正是当今太子萧钰。
那恰到好处的勾勒,一笔不多一笔不少,显然是刻在了心尖上,才会如此的活灵活现。
这幅男子的画像,正是姜凝在别院时,挂在房中的那幅。从前姑娘总是小心翼翼的收着,她还是一次意外撞见,才知道有这幅画像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