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未注意到悄然离去的庆福,此时人声嘈杂,我正与魏婉儿聊天。
我已许久不问宫中之事,聊着聊着才知道,皇后走后,协理六宫的担子又落在了她头上。
之前在我坐着月子的时候,李斯焱曾向我提过他正想着要不要解散六宫,让她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他只要我一个就好。
结果风声刚放出去,十几个女人纷纷跪到了我面前,哭得死去活来,求我不要遣散她们。
细细听了她们提供的理由,我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她们说自己身无长物,独一个显赫的家世而已,如就这样莫名其妙回了家,家中哪还有容身之地呢?不如就这样待在宫里,彼此还能有个慰藉。
王芙娘哭得最大声,眼泪鼻涕糊了我满身,说她只是王氏旁支的庶出女儿,本就是替嫡枝姐姐进宫的,在宫里还能有活路,回了河东道,左不过是被家族养起来,或是嫁个不怎么样的男人罢了。
月子中的我情绪不稳定,见她梨花带雨,自己也忍不住鼻头酸涩,于是把皇帝叫过来,告诉他:当初是你自己要纳人的,既然纳了那就该负责到底。
李斯焱被我训得灰溜溜走了,第二天,后宫恢复了原状,宫权就被交给了魏婉儿,他只负责每月按时拨款,后宫一应吃喝拉撒皆由魏婉儿负责。
为了减轻管理负担,魏婉儿机智地遣散了几个愿意离宫的后妃,现在后宫中约有十余人而已,和皇帝过着平淡如水的邻居生活。
正聊着时,庆福从帘子后折返了回来,将一只古朴的盒子奉与皇帝。
他举手投足间极其小心,一双老眼谨慎地扫视四周,好似手中举的是什么辎重秘宝。
我只看了一眼,便随意地继续与魏婉儿攀谈,忽听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扯着我的袖子道:“皇后娘娘,你瞧陛下他……”
我转头看去,登时也吃了一惊。
只见李斯焱打开了那个盒子,取出了一只厚重的玉玺,塞入了禾曦手中。
那玉玺刻着龙纹,成色顶级,我认了出来,这不就是李斯焱只有重大节庆才会取出来盖章的传国玉玺吗?
群臣中也有人认出了那枚玉玺,众人一片哗然。
当着百官的面,他把玉玺给禾曦作甚!
我豁然站起,疾步走上前去,一把捞起正试图啃龙头一口的禾曦,顺便把沾了口水的玉玺抢过来,塞回给了李斯焱,低声道:“你发什么疯!这东西岂是能给她玩儿的?若是不小心摔了,你要让她背骂名吗!”
李斯焱欢畅地笑了:“反正早晚也要给她,早些也好。”
我抱着禾曦,忽地一愣。
他站起身,熟练地将女儿抱在怀中,朗声道:“有一事应借机向众卿宣告,琅琊公主李禾曦,即日起就是国朝皇太女,诏书已送予中书省起草,择日正式行册封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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