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得心思敏感,立刻抓住了我言下之意:“跳槽?娘子什么意思,以后不要意得伺候了吗?”
我顿时意识到说漏了嘴,急忙找补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呃……就是哪一日你想离开了,也不用再从洒扫内侍做起,当然你如果想一直跟我混,也……也是可以的。”
意得将信将疑,低头机械地串着纸钱。
半晌,他抬起头道:“我们都是向着沈娘子的,娘子不撵我们,我们便不走。”
我心中微微酸涩,可是如果走的是我呢?
最开始想起来教他们读书识字看账本,是为了以后茫茫深宫中有几个可以信赖的人。
后来我打定主意要离开,却没有停掉这个扫盲班,想的是即使我没法再提携他们,他们也能有一技傍身。
主仆一场,我希望他们能过得好一些。
想到此处,我摸摸意得的脑袋道:“人生百年,终将一别,没有人是可靠的,除了自己。”
意得默不作声,嘴唇紧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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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李斯焱在延英殿办完了事,顶着风雪回内殿来看我。
冬天天色黑得早,他来时我已经歇下了,正倚在床头看书,看的是抱朴子,一本神神叨叨的方术书。
以前只觉得通篇都在瞎扯,昨日梦到家人后,又觉得此书也有些得用之处,于是翻来找找有什么通灵之术。
通灵术没找到,李斯焱却不请自来,在我身后驻足看了一会,开口道:“你父亲昨夜教你研究方术了么?”
我回过头,对上他一双生了细细血丝的眼睛。
纵使李斯焱精力旺盛,也扛不住连着半个月的高强度工作。
我将书合上道:“我爹不信鬼神,只说让我好好地过日子,是我留恋他们罢了。”
李斯焱在我榻边撩袍坐下:“如果朕对你说逝者已矣,节哀顺变,多少有点不识好歹。”
我给了他一个“知道就请闭嘴”的眼神。
他温声道:“你看,你父亲也劝你好好过日子,说明朕当皇帝是混账了点,但当你的男人却正合适。”
我道:“你能不能要点脸,你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了我,还是敬重支持了我?还好意思说合适当我男人,我看你就是个大祸害,专门派来折磨我们沈家的。”
他清朗地大笑了起来,伸手将我揽进怀里,摩挲着我的后背道:“此话不假。”
他把头埋在我的颈间,也不动嘴,就这么静静地埋着,我挣了一下,他说乖不要动,让朕抱一会儿,朕有半个月没抱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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