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他对投喂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每天变着法儿给我塞各色山珍海味,零食蜜饯,好像迫不及待把我喂胖出栏。
……唉,喂就喂吧,反正我早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我们两人一言不发地对坐看书,手边各点一盏青釉灯。
皇家奢侈,灯上足足有十数支蜡烛,照得室内明如白昼。
没过多久,我就看累了,打了个哈欠,对李斯焱道:“陛下,我困了。”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放下了书本,起身走到我身边道:“想歇下?”
我像只狸奴一样伸展四肢,懒懒散散道:“先让金莲金柳帮我把头发散了。”
自打病好了之后,我就失去了披头散发的特权,每天由惠月雷打不动地给我梳一个板正的双螺。
我不太喜欢这个发型,总觉得扯得头皮疼,可李斯焱好像很喜欢我顶着一对犄角的模样,没事就爱来揪两把,特别幼稚,老让我想起小时候常骚扰我的后桌小男孩。
正发着呆时,一只手轻轻落在我发髻上,先是揉了揉,然后抽去了束发的锦带。
没了带子的束缚,乌泱泱的头发都垂了下来,我扭头困惑地看向李斯焱,不知他为何突然手贱了那么一下。
后者脸皮极厚,坦然道:“不过拆个头发罢了,朕可以帮你。”
他绕到了我身后,问我道:“你的篦子在哪儿?”
我瞪大了眼,惊得差点掉下了床,一把抱住自己的头发,结结巴巴道:“……陛下这是要给我通发?”
他理所当然道:“有何不可?过来吧。”
殿门微微一响,一直侯在门外的惠月极有眼色地递来了一只小巧的犀角篦子,然后更有眼色地飞速退出了内殿。
我顶着一头鸟窝乱发,被心血来潮的狗皇帝牢牢摁在妆台前,内心只有两个字循环呐喊:救命。
时人习俗,束发乃是十分郑重的事,与礼法制度联系颇深,所以,唯有最亲近的人才可以为彼此梳头沐面。
李斯焱手持犀角梳,挑了一束缠在一起的发丝下了手,他大约是第一次帮别人整理头发,下手没轻没重,我只觉头皮一紧,随即嘶地痛呼一声。
真疼啊,我眼泪汪汪地看着镜子里手足无措的狗皇帝,咬牙道:“我自己来!”
李斯焱理亏却强硬地站直了身子道:“不许动。”一边再次尝试解开那缕发丝。
我只能乖乖坐在原地,任他摆弄。
面前是一座高高的妆台,由上好的乌木制成,镶嵌各色名贵宝石,据是西域运来的珍奇,这华丽的妆镜应该映照倾国美人才是,可此刻,坐在它前面的是个平平无奇只有一点小好看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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