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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一半,我发现不对,猛然打住道:“你怎么突然想外放了呢?”

他笑容慢慢收敛了下去,认真地看了我半晌,似乎是在想此事该如何启齿。

我太熟悉他了,看他这副不知如何开口的表情,便知道他确实是在和我顾虑同一件事情,小声问道:“……你也看出来了是吗。”

“是,”他平静地承认了:“从两年前,他从我手里把庚帖抢去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我咬了咬嘴唇,又回忆起了那个滂沱的雨夜,还有行止疯癫的狗皇帝。

从孟叙的角度来叙述,这是一个更加惊心动魄的故事。

起先,没有人觉得皇帝和他的起居郎有什么纠缠,满长安的人都知道,沈家的小娘子是因当庭斥骂皇帝而被罚记起居注,皇帝厌恶她,她也憎恨皇帝。

所以有人告诉孟叙我与李斯焱的桃色传闻时,他只是一笑置之而已,他知道我性情烈极,即使全天下的女子都倾心于皇帝,我也绝不可能有一星半点的心思。

可后来,宫里派来的力士拦住了孟家的大门,领头的内侍看似客气,实则逼迫地命令孟家把沈缨的庚帖交出来,孟叙猛然发觉,或许这些流言并非凭空捏造,他的缨妹妹不可能有意,但皇帝呢,他会吗?

孟叙性格看似温和,实则和我一样,是个认死理的榆木脑袋,他问那个领头的内侍:凭什么。内侍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道:凭什么?皇帝陛下的命令,你还敢问凭什么?

孟叙知道,新上任的皇帝脾气阴狠霸道,最烦有人忤逆,可是这回他就是执拗地不想交出我的庚帖,僵持了足足半个时辰,最后,孟叙的祖母一狠心敲晕了孙子,把我的庚帖给了出去,顺带宣布:婚事作废。

内侍回宫前,看似无意地留下一句话。

他道:孟家的大郎君一表人才,前途无量,若是折在这种事上,那便太可惜了。

正是这一句话,让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孟老太君都身形一晃,险些软倒在地。

这种事?还能是什么事?皇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想要的东西,会有得不到的吗?

孟叙算得什么,他在孟家是少年英才,是老太君的眼珠子,可在皇帝面前,他连个虫子都不如,去和天下最尊贵的人争,他有一丁点胜算吗?

“我没有,”孟叙苦涩地扯了扯嘴角,神情落寞。

我不知该说什么,默默握紧了他的手。

他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孟叙边走边低声道:“我这两年常做一个噩梦,梦里你穿上了后妃的翟服,站在皇帝身边不停地哭,我疯了一样地顺着白玉长阶朝你跑过去,却怎么也碰不到你。”

“每次惊醒过来后,我满心都是痛苦,只能拼了命地当差,往高处爬,或许爬到高一点的地方,他会正眼看我一眼,起码有所顾虑,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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