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皇帝很快恢复了平素的傲慢,坐在榻边,静静看着我上下忙碌,眼里好像藏着一团灼人的火。
他问道:“你要干什么。”
“自然是回我自己的屋子,居于此处,怕弄脏了陛下的御榻。”我道。
这句话又触怒了李斯焱,他冷笑一声,抓起那金首饰盒往地上狠狠一摔,寒声道:“朕是皇帝,这个天下都归朕所有,你的屋子不也是朕的?不独是宫里,宫外你家的房子田产,你的命,你全家的命,也都是朕的,朕是可怜你才多纵容你几分,你还敢蹬鼻子上脸,真是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
他明明气得要死,却还在强装淡定,若换做以前……我咬了咬嘴唇,他早该把我罚去御膳房烧灶火了吧。
他说他可怜我?我觉得有些荒诞,我深知全天下的人都有恻隐之心,唯独狗皇帝不会有。
我平静回道:“你还有脸可怜我?明明你才更可怜。”
“你说什么?朕可怜?”
他好像没听清我说的话一样,脸色缓和了一些,蹙起眉毛道:“你在生病,是不是烧坏了脑子?”
我认真地摇头道:“不是哦,我真的觉得你好可怜,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啊,连对手都没有,只有一群忠心的狗。”
我笑嘻嘻凑近他的脸道:“陛下啊,若论起人世之情,我比你幸运多了,虽然也没了家人,但我爹娘还活着的时候,我是他们最心爱的宝贝,如珠如宝爱护了那么多年,你呢?当真有人好好地爱过你吗?”
“应是没有的吧,”我轻蔑地扬起下巴:“别跟我说你阿娘,她只是没的选罢了。”
我话音未落,李斯焱的手闪电一般掐住了我的脖颈,眼里闪烁着冰凉的怒意,他死死盯着我病中潮红的脸,冷飕飕地警告道:“沈缨,适可而止。”
他力气用得不轻,却没到要掐死我的地步,我感觉脖子难受得厉害,血液统统涌到了头上,让我本来昏昏沉沉的脑袋更加晕眩。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执着地在他伤口上撒盐:“你同情我……可笑……我给父亲丁忧,是我自个儿愿意……我有全天下最好的爹娘……你也配可怜我?……”
自打那金首饰盒落地,庆福的表情就没有正常过,眼见李斯焱来掐我的脖子,他绝望地叹了口气,每根皱纹里都写着三个大字:又来了。
他小跑过来,低声道:“陛下息怒,沈起居郎她犯了病,神志不清,才说了这些胡话,待到她醒来时会懊悔的。”
可能就是在等庆福的一句劝,李斯焱松开我的脖子,把我往软榻上狠狠一甩。
我跌进一团软绵绵的被子里,剧烈地咳嗽起来。
在我咳嗽声中,他凉凉道:“是,你今日生着病,脑子不清楚,朕不和你计较,今后再敢这样胡言乱语,就把你拖去掖庭关禁闭,关到闭嘴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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