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叠了好久呢,不能浪费。
捡起来后才想起来,点火的盆子刚刚已被我一脚踹进了太液池。
没有盆子,纸也就烧不成。
我顿时生出深深的无力感,恨恨瞪了李斯焱一眼,抱起篓子打算回去。
李斯焱的声音再一次阴魂不散地响起:“跑什么,给朕回来。”
我没理他,向着紫宸殿的方向大步走去,腰板挺得笔直,像只骄傲的小鹅。
见我仍不回头,他噗嗤一笑道:“沈缨,你再敢多走一步,朕就把你堂弟赶出国子监,试试?”
又来了,我停住脚步,闭了闭眼,李斯焱这个狗贼,贯会拿婶子和小川来威胁我听话。
我能怎么办呢?我不听话,小川就没有书读,婶子就没有收入,狗皇帝作为这片江山说一不二的主人,有的是方法收拾我。
我只能面若寒霜,一脸便秘地缓缓挪到了他身边,问道:“陛下叫我何事?”
狗皇帝抬头看了我一眼。
奇怪,他刚刚还气焰嚣张地威胁我,转眼间换了张脸,火光跳跃中,他的面容竟有一丝寥落。
我很少看到李斯焱露出这种表情,竟让我想起了巷口王娘子家那条没了娘的狗崽子,每次一见人就凶狠地汪汪叫,但如果你摸摸它的头再送他一点碎肉,他就会翻出柔软的小肚皮,冲你哼哼唧唧求摸摸。
我摇摇头,虽然狗皇帝也沾一个狗字,但他可比王娘子的狗子讨人厌多了。
我又瞧了眼他手里的豪华纸钱,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确定道:“你……你是不是……”
我想说你是不是在祭拜你的阿娘,但考虑到前几次提起狗皇帝亲娘造成的严重后果,我及时地闭了嘴。
没想到的是,狗皇帝平静地点点头,对我道:“你没猜错。”
我本想说你好端端一个皇帝,不去太庙祭先祖,跑来太液池边上和我抢地方作甚,但突然间念头一闪,隐隐猜到了缘由,又及时地闭嘴了。
今夜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是个温柔而悲凉的夜晚。
李斯焱挥手屏退了庆福,问我道:“你是史官,难道不好奇吗?为何朕的生母牌位至今仍在宫中,尸身只归葬于长安城郊的宫女坟。”
我默然不语。
史官的工作有一部分就是奉旨八卦,李斯焱母亲的这桩官司是大事,我焉能不知呢。
他也没指望我回应,自顾自道:“她虽生了朕,却没有得过位份,所以入不得先皇的陪葬陵,一拖数年,尸骨只得草草停在城郊。礼官说要等朕故去后,她才能以生母的身份葬入朕的陵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