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道:“我看你才你记性不好,我当时没有留名姓,现在和他说那个好心小女孩儿是我,他怎么会信?”
“你看你,就这么错过了一桩大功。”夏富贵惋惜极了:“他要是知道了沈编撰是给他馒头的小娘的父亲,定不会杀你阿爹。”
“就凭一个馒头?我哪来那么大的脸面。”我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吧,昨天他半夜里带我去了御史台大狱,当着我的面对郭先生动了刑。”
“郭先生?”
“郭辛,郭黄门郎,从前为先帝传诏令的那位老先生。”我道:“他心慈,对李斯焱也有过照拂,可是有什么用呢,就因为不愿说出两个小世子的下落,照样被李斯焱下了毒手。”
夏富贵露出惊诧至极的神色。
我摸摸他稀疏的脑袋顶道:“富贵儿啊,你能当上掖庭总管,凭的不是对他有恩,而是因为你无关紧要,可我们沈家人不一样,我家世代史官,骨头硬,但毫无自保之力,最适合用来立威不过,你说,他怎么可能放过我们呢?”
夏富贵沉默下来。
他虽不懂朝堂,但多年的宫廷生涯让他深谙权力的运作逻辑,只得叹道:“这就是命了。”
我又低头道:“对啊,细细论来,倒是我的错了,若是那一日我没有偷偷跑进宫里来,没有救下李斯焱这狗贼……就任由他被那几个内侍打死,说不定一切都不会发生,我阿爹二叔和哥哥都能好好儿的,休沐日我们一家子去东市玩耍,去城郊踏青……”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哽咽。
夏富贵安慰道:“怎么还自责上了,没意思,世上的因果谁说得清?我们宫里有一句俗语:只看日后,不论如果。要知道过去的东西都过去了,今后的日子才是最要紧的。”
*
用过了晚膳,夏富贵把我领到一扇偏僻的小门处,指指里头道:“我着人给你收拾了个屋子,这样,你先在这里混个几日,过两天等圣上的气消得差不多了再回去,以后注意着点,别再被罚进掖庭了,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啊!!老鼠!!天呐!富贵儿你看那里有老鼠!啊!”
我的惨叫打断了夏富贵的絮絮叨叨。
“什么?在哪里?”夏富贵被我抓得嗷嗷直叫:“姑奶奶轻着点儿,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帮你撵耗子?”
我哆嗦着手脚爬上床。
夏富贵打开后门,拿起一副扫帚,几下把那肥硕的啮齿类动物赶了出去,回头一瞧,只见我正蹲在床上瑟瑟发抖,一副遭到了巨大冲击的模样。
夏富贵不可置信道:“缨缨,你怕老鼠?”
我艰难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