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魔王也会让人怜悯么?
黛玉被自己这想法惊到,却又摇了摇头,咬牙费力将盖板往外推了一些,可当她完全看到棺材里的景象,却被惊得几乎站立不住。盖板哐当一声从棺材顶上滑落,重重地砸在榆木地板上,将原本光滑的地板都砸出了凹陷的小坑。姑娘如细柳般的身子轻微摇晃了两下,才跌坐在棺材一侧,仔细地打量起里德尔如今的模样来。
胸口被咒语击中的地方还残存着不断涌动的魔力,那绿色的光华此刻如无形的利刃一般一道一道想要将男子的胸膛划开,争夺他的心脏,而原本的血肉却在不断地尝试愈合,双方在青年原本结实的胸口上来回撕扯争夺着每一寸的领地。现在看起来应该是里德尔占了一点上风,周遭大半的伤口已经愈合,淡粉色的新肉同血痂一起蔓延成狰狞的疤痕,只是胸口中央的咒语并没有那么容易屈服,刀锋割出的地方随处可见狰狞白骨。
黛玉不自觉捂住了嘴,百年的游荡中她并非没有见过战场,可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一个血肉模糊的重伤之人却是头一遭。
何况这人还是她心之所系。
明明知道眼前这人恶贯满盈,可真正看到他的时刻,却是心疼更多了一分。
“我来看你了。”
棺材里躺着的那人自然不会给她半分回应,姑娘垂了眸,轻轻地将手凌空拂过青年胸膛上的伤口:“定是很疼罢?”
不断涌起的魔力如刀锋般割开了姑娘白玉般的手掌,黛玉却只是微蹙了眉,没有将手拿开,掌心有暗红的血色涌出,不断滴落到里德尔的胸口上。
昏睡中的青年眉头似乎皱得更紧了一些。
“你也不用怪他,是我自己非要跑过来的。你若是怪我……”黛玉停了一下,又莞尔道:“那便这般罢。”
赤红的血、素白的手还有荧绿的魔法在青年的胸膛上交织出一副诡异的纹样。姑娘手上的伤口撕裂得更加厉害,鲜血宛若被这个旋涡吸走一样流淌得更加迅猛。疼痛让黛玉不自觉皱起眉头,可她却没有放手,反而将掌心向那伤口又推近了两分。
不甘心被这外来的生命力压制,魔力挣扎得越发明显,那向来不沾阳春水的五指此刻已经遍布伤痕,想必没有一人敢笃定那依旧是一位千金小姐的手掌。
黛玉不禁吸了口冷气,薄汗从额角渗出,她少有经历这样疼痛的时刻。可如今,她也诧异于自己竟然没有喊疼。
青年胸膛上的伤口愈合得更加迅速,甚至连原先的伤疤都开始缓慢平复成如初的皮肤,黛玉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没有太多动容,来之前她自然想到了这些,只是没有想过即使在生命力不断流失的时刻,她还会感受到那么清晰的疼痛。
真的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