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跟着你选”,棕发男孩的雀斑上泛起轻烟般的微红:“你选的课总是很有意思,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他省略了最关键的一句,里德尔从来不介意他们抄自己作业。
“当然不,我的荣幸”,里德尔轻笑起来:“不过你们都这样说,恐怕今年魔药课的坩埚又要不够用了……”
“可以要马尔福多买几个新的,反正他家是校董。”斯蒂安跟着笑起来,空气瞬间轻松了不少。
黑发男孩不再多言,窗外的群山渐次分开,一座黑色的古堡悄然跃进眼帘,他微微闭了眼,似乎还能听到一年级新生们激动的喧闹声。
在经历了一整个漫长漂泊的假期后,他终于又回到了霍格沃兹,唯一让他感到放松的所在,也是他无穷野心的发端。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吐出了整个夏季的燥热郁结。
霍格沃兹。
开学以后他就正式迈入五年级,级长于他而言不过探囊取物,面前这个只知道应付考试的蠢货似乎已经没了更多价值,他想,他需要更聪明有力的伙伴,或者说,部下。
这个惟命是从的男孩除了听话以外一无是处。马尔福也是。拉文克劳只有几个阁楼上的书呆子,格兰芬多那群蠢狮子只知道和低贱的泥巴种混在一起……
他不禁皱起眉头,为这个世界没有聪明人而懊恼,也为这世界不再有和他一样的聪明人而沾沾自喜。
而当城堡的轮廓越发清晰的时候,男孩的心中却升起另一番纷繁杂乱的情绪,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一个苍白缥缈的身影,隐藏在黑暗的莽原之中,唯有一双冷眼始终锁在他的身上,像积攒了几个世纪的血恨,却瞬间化作茫茫飞雪,消散在苍莽天地间。
他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不好意思”,里德尔转头微笑道:“可不可以给我一杯茶。”
火车终于驶入了城堡的阴影里,轰鸣渐歇,大雨却没丝毫停歇的意味。
等到机车开始差不多再次鸣笛,里德尔才迈开长腿从车门跳到站台上,他没什么行李,多数已经让斯蒂安他们替他拿回了宿舍。被雨水打湿的站台只剩下寥寥几个学生,几乎都选择在雨中奔跑,为赶上那些先行离开的队伍,显然他从来不属于大多数。
魔杖向上撑出一把透明的大伞,脚下的土地潮湿而泥泞,过早凋零的落叶被皮鞋碾过发出不甘的窸窣声响,他还来得及坐上最后一班马车。
其实如果现在加快脚步,他也许不会错过分院仪式,只是男孩似乎被这雨丝所感染,他踏上城堡的台阶,皮靴后跟敲击地面碰撞出钢刀般的回响,脚步却没有径直走向礼堂。
大厅的灯火离他还很远,他对于迎接那群懵懂无知的新生毫无兴趣,只是他必须去。作为一个霍格沃兹的学生,或者说为了他这张学生的面具,他就必须忍耐这些,成功者都是擅长蛰伏的鸣虫,里德尔在这一点上颇有进退自如的气度。
他走得很慢,不情不愿地,刀锋般的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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