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完全没意识到这话把暗中观察的包中丞气了个倒仰,还给韩琦添了些茶,一点没有身为舞弊案嫌疑人的自觉,反客为主道:“韩司谏这次请江某过来,可是为了要问我与本届状元郎之间的关系?”
韩琦在办公时也是公私分明,即便江临一句话便点中了他想问的第一个问题,他还是绷住了自己身为司谏的铁面无私。
“你说说看。”
江临态度诚恳地说:“当真没有什么关系,只略微听说过冯公子的才名,但下官根本不认识他呀。”
韩琦凝视着他的眼睛:“你前些日子在国子学附近邀请了一众举子,为你新建的楼舍起名,是也不是?”
“是。”江临心道一声“果然”,坦然承认道,“当时下官确实邀请了不少人来,冯公子似乎也在其列。不过那日下官一直都只在幕后观察,并未露过面,没有和冯公子直接接触的机会。”
说着,他眼睛往屏风后面瞥了一下,随即弯了弯。
包拯:“……”
韩琦轻咳一声,道:“那日都有什么人去到了你那楼了……”
“‘雁后归’楼,是一位姓王的公子取的名字。”江临说,“人倒是很多,文小侯爷、彭大小姐、白玉堂、展昭、司马光……哦对了,还有范老先生家的公子,范纯仁。”
江临的目光一凝,问:“韩司谏在意的可是范公子的出现?”
韩琦眉头一蹙,看向江临的眼神也不禁带上了几分审视的意味,说:“你怎么总能猜到……”
“您先不用着急怀疑我。”江临笑着说,“其实这并不难猜。下官心里清楚自己与冯公子只有这一次交集,而在这场交集之中,出现的唯一一个与本届殿试有关的人,便是范纯仁的父亲,身为主阅卷官的范仲淹先生。”
“所以下官想,那封匿名的举报信里,应该是写了那范老先生收了冯京的贿赂,让自己的儿子向外透了题目。而下官身为‘雁后归’的主人,自然是为他们传递消息的行为提供了一个不引人怀疑的环境,不是吗?”
看着韩琦略显诧异的表情,江临便知自己是猜中了。
但这其实真的不难猜。
从古至今,科举考生在考场上取得优势的作弊手段无非就是那几种——贿赂考官、夹带小抄、请人替考。
而带小抄和请枪手这两件事情在殿试中并不容易出现,即便出现,一般也都是当场抓获,事后没了证据很难追究。
像冯京这种出了成绩才被举报,又能和江临自己产生关联的,只能是贿赂考官透了题。
再把能提前接触到殿试题目的官员名字在心里过一遍,江临便筛出了这唯一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