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那天庵内香客众多,师父差她去帮忙。
可她刚进大殿,便见到一个妇人匆匆跑进来,到菩萨面前便“扑通”跪地,开口就是声嘶力竭地大喊,吓得周围的香客纷纷四散开...
“菩萨啊!天呐!我家那个天杀的混蛋,竟将亲生儿子卖到宫中,换了二两银子又去赌坊了!”她伏在地上,哭的双肩颤动,“我的儿啊!你可怎么办啊!娘救不了你...”
梵一傻站在一旁,心中疑惑:卖到宫中,有这么可怕吗?
这时一旁的香客们都开始议论纷纷...
“造孽啊,真是可怜的孩子,这当爹的简直畜生不如!”
“可不是呢,这男孩卖到宫中,那一刀下去,这辈子就算完了。”
“人都是诅咒别人断子绝孙,竟还有这种人,自己让自己断子绝孙的!”
......
梵一听的仍是懵懵懂懂,只是那妇人离开时那绝望空洞的双眼,似是对人生再无留恋,让她难以忘记。
后来又过了些年,她听到很多人说起大褚的东厂,皆是又恐惧又厌恶...
“哎,你听说了吗?昨晚东厂番子又杀人了,礼部的那位李大人,满门皆灭,那血腥味熏得李府附近的人家都不敢出门...”
“唉,那些没根儿的阉狗,真的不是人!尤其是那个头儿,再厉害又怎样,连个男人都称不上!”
从这些人的话中,梵一多少知道了,宦官...是个怎样的存在。
所以此刻面对陈亦行,她更不知该如何开口...
所幸的是,她手中的白兔灯笼在这时恰到好处的熄灭了,周遭立刻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三两成群的萤火虫发出的点点微光。
“嘿,你是不是故意的?”陈亦行恢复调笑的语气,“今日你背过我,现在是想让我背你回去?”
“......”
调笑归调笑,陈亦行到底还是很厚道的伸手让梵一搭着他的手臂,缓缓往回走...
只是,他双眼的夜视能力极好,可以看到搭在他手臂上的那只手随着她走动,拉扯到后背时,身旁的人明显面露痛色。
这丫头,今日是伤到后背了?
陈亦行皱眉,脚步停顿。
“怎么了?”梵一疑惑。
陈亦行不耐的回话:“你走的太慢了,还是我背你走吧。”
梵一还没搞明白这人怎么就突然不耐烦了,自己就已经在他背上了。
她何曾与男子如此亲密过,一瞬间感到自己的脸如火烧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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