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雅以为,他和周时轲真的结束了,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结束。
穿着制服的仆从给傅斯冕递上热水,确定他饮下过后,“您今天还没用餐,想吃点什么吗?”
傅斯冕没说话,他宽大的衬衫底下,身形已经十分瘦削,五官有一种濒死的冷淡感,淡然得仿佛就算告诉他,他明天就要死了,他也会无动于衷。
仆从不明白傅先生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上次来,还是好几年前,傅先生还带了他的男朋友,他的男朋友很帅气,庄园里的很多人都很喜欢他,但这次,傅先生的男朋友没有一起来。
“或许,您想听几首歌吗?”他又问。
傅斯冕手指动了动。
他声音低沉又嘶哑,像腐朽的木头艰难摩擦出的声音,“华语。”
他说话的时候会牵拉到伤口,所以他开口说话的幅度很小,听着像是用呼出的气在说话。
仆从听到了。
他也不知道国内谁唱的歌好听,就随便挑了一个排行榜挨着挨着放。
雨大了起来。
淋在黑色的伞面上,落下时如透明的珠子。
傅斯冕一直面无表情,直到放了好几首之后,他才缓缓抬起了眼皮,眼神变得深远悠长。
周时轲唱歌一直好听,他什么风格都能创作出来,这几年接连拿了好几个十分有含金量的奖项,这是傅斯冕出事以来,第一次听见周时轲的歌。
那天赛车时,也是这个天气,阴沉沉的,但当时是没有下雨的。
傅斯冕没想到周时轲会刹车,正如他没想到自己可以在一瞬间做出将周时轲推过终点线的决定一般,关于周时轲的事情,他后来一直都是斟酌再三才会下决定。
当初是他亲手折断了周时轲的羽翅,他几乎是禁锢着对方,把对方当自己的所有物,他不想再拖着周时轲了,他没办法保证自己病态的占有欲能完全消融,他不想重蹈覆辙了。
如果。
如果。
如果,还有可能的话,等他彻底能够正视周时轲是一个独立的、优秀的、被万千人爱着的小少爷的身份,或许两个人会有再见的机会。
他配不上周时轲,从来不在意别人眼光和评价的傅斯冕,第一次将别人的话放在了心上,他自私,畸态,冷漠,他当然热爱阳光的热度和光亮,可他配不上。
他抬手,摸到了下颌可怖的疤痕,光应该与它同样炙热明亮的东西在一起,而不是他这宛若阴沟里的可怕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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