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北承似乎微微顿了一下,侧头看过来。
季宁大脑缺氧,思维也频频出现停滞,没松手。
一张脸苍白如纸。
严北承看起来镇定得很,甚至前一刻还在翻着杂志。
“手这么冰。”静静对视几秒,他说。
机舱原本就有的噪音,合着乘客们激动不安的喧嚷声,分贝已经大到让季宁不太能听清严北承的声音。
那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愈演愈烈。
她偏着头,盯着面前男人丝毫未改的面色,脑袋频频空白的间隙,飘荡着一抹怀疑——即使她能够看到他的护照,就真的能逆风翻盘吗。
“你都不怕么?”季宁已经忘了松开他的手,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严北承没接话,没被她抓着的另一只手稍稍抬起,从前面拿了张用来装垃圾的牛皮纸袋,放到她面前桌板上。
“有什么放不下的,写下来就没遗憾了。”
“……”
遗嘱?
季宁心头猛地一个激灵,更怕了。
她松开那只抓住严北承的手,闭眼深呼吸,竭力控制住身体的战栗。
而后睁开眼,微微磨着牙,一字一句道:“跟你一起,没什么遗憾的。”
严北承闻言也不怒,反而轻轻地笑了一下,目光落回手中杂志上,淡定从容地翻过一页。
“所以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
恐惧还在心底翻涌,季宁眼睛却不自觉眨了眨,露出两分迷茫。
严北承视线从杂志移开,墨黑的眼睛看向她,慢条斯理地道:“给我买剃须刀,约我去公园,还主动要求跟我一起搭飞机,今天又这么……”
他略微一顿,视线往瓶装水上轻轻一带,意味深长地继续道:“难道不是喜欢我?”
“……?”
严北承:“难道不是——生死与共,死而无憾?”
“……??”
季宁瞪大眼睛望着他,愕愣到一时甚至都忘记反驳。
好半天,她再次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依旧压不住占据心头高地的愤怒。
——头一次发现,这人还有自恋的毛病。
尊严都被他踩在地上碾成饼干渣渣了,她是PUA还是斯德哥尔摩啊会喜欢他?!
飞机还在持续颠簸,机上有人在哭,广播里再次传来机组人员极力克制的安抚声音,但季宁已经听不到,注意力全在对眼前男人的熊熊怒火和冲天无语上。
可偏偏她又不能对那些异常的举动给出合理的解释,嘴巴张合半天,愣是一个辩驳的字都说不出。
严北承则像是更加认定了,又轻飘飘补充:“还有昨晚,主动投怀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