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宁缓缓睁开眼睛,垂眸瞥见头像的那一刹那,太阳穴猛地突突跳了两下。
对方发来了一张照片——一只发圈勾在指间。
发圈很熟悉,前几天她刚用过。
勾着发圈的手骨节匀称修长,泛着冰冰凉凉的冷白色,也是在那晚在她身上留下了记忆。
季宁只看一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胸口情绪起伏涌动,压都压不住,都等不及打字,直接按住语音气呼呼甩过去一句:“扔了吧!”
输液室不太安静,病人的咳嗽声和说话声脚步声混在一起,身边护士似乎还叮嘱了句什么。
随着“咻”的一声,声音尽数收录进去。
消息发送,季宁指尖又用力戳了几下,拉黑删除恨不得操作两遍。
冰凉的液体注入体内,情绪也渐渐沉淀下来,留下的只有淡淡的悲哀。
季宁不是什么年轻的身体住着大清的灵魂,一定要把初夜留在新婚当天,她只是有些怕,生理上怕疼也好,对未来不确定没安全感也罢,何学新都忍着没碰她。
事实上,交往到现在三年,他一直都是这样温柔,对她的呵护和疼爱,完全不亚于奶奶。
季宁觉得,虽然严北承羞辱了她,但也真切地帮了她,所以在此之前,她对他勉强压下了所有甘心和不甘的情绪。
可他羞辱了何学新,这个人就变得不可原谅。
自己亲人被欺负的感觉,让季宁心里再次涌起强烈的难以抑制的气愤。
手不自觉握成拳,直到扎针处传来不适痛感,她才回过神。
不可原谅又怎么样。
他那么高高在上,想睡同学就睡同学,转身就能轻飘飘在人最柔软最在意的地方扎上一刀。
她愤怒不甘又能怎么样,对他产生不了一丝一毫的影响。
挂完水,季宁拖着心神俱疲的身体回到住处,何学新果然已经不在了。
精疲力尽倒在床上,闭眼前脑中昏昏沉沉闪过一个念头——不得不说,严北承这一招还真是最快速有效的解决办法。
月光稀疏,同一片天幕下,东陵A5L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流畅的银灰色,平稳驶入一家私人疗养院。
严家老爷子四年前得了一场大病,身体大不如前,出院后一直住在这里。
是一栋建在半山腰的白色洋楼,园区内常绿树木层层环绕,环境雅致清幽。
今天是小年,严家上下来了不少人,严北承下了车子往里走,甫一踏入屋内,本来还欢声笑语的房间倏然间安静下来。
“你来干什么?”半响,严礼征忽地站起身,眸子像淬了毒的利刃。
严北承像是没听见,眼都没抬,在一众人的灼灼视线之下,稍稍抬手,不紧不慢脱下自己身上大衣。
等将大衣挂上衣架,转过身,才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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