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轻语就是随口问的,听了个似懂非懂,又问:“今日我娘这么做,阿肆,你真的不生气吗?”
“不气,而且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明宏帝靠着床头,一手搭在了陈轻语肩上,话中带笑道,“让我想起以前在广陵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是个落难太子,陈家也好不到哪里去,挥霍的日子过惯了,开始琢磨卖地卖铺子。
他们家良田的租户看主人家管得松泛,故意拖欠田租,借口大旱、蝗灾,或者是家人重病,赖了好几年不肯交租。
陈家又没个正经会管事的人,就由着那些人拖欠了好几年的租子,到他问的时候才想起来去收。
他跟陈轻语带人去收租,那些人家摸准了陈家几人下不了狠手,装疯卖傻,哭穷喊饿,以死相逼,就是不肯交租。
明宏帝自小在宫中长大,接触的要么是些名师儒者,要么是些阴谋诡计,哪里见过这种人,刚开始也束手无策了一会儿,后来一想,乡村无赖,无知才会无畏。
三言两语给那些村民讲清楚了律法,又揪出领头的杀鸡儆猴,恩威并施之下,才把那些租户唬住。
本来都说好了三日之后按时交租,结果离开时陈轻语不慎摔了一跤,他为了护人与之双双跌入水稻田里,沾了一身的泥。
这也没什么,但不巧的是那天钱满袖也跟着一起来的,只是没跟得很近。
一看陈轻语身上满是泥,还以为是那些村民对陈轻语动了手,当时就发了怒,带着全部家仆去找了那些租户,将人一个个按在稻田里打。
等他与陈轻语寻了地方更好了衣回来,那些个村民个个都跟鹌鹑一样老实,比较壮实的几个更是脸被抓花了,站都站不稳。
“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凶悍护短。”
陈轻语神采飞扬道:“那是当然,我娘最厉害了,骂人打架就没怕过别人!”
明宏帝失笑,俯身摸了摸她平坦的肚子道:“那你可要保护好自己了,顺利登了后位才能更好地给你家人做后盾。”依誮
“生下来才能当皇后啊?”陈轻语不满。
“那倒也不是,再等等。”明宏帝道,“等等……先前他们不准我立后,现在我要他们求着我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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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译禾扶着钱满袖上了马车,转头去抱苏犀玉的时候,她已经许久未抬头,仍旧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不出。
陈译禾转身掀开车帘与钱满袖道:“娘今天真厉害,可算是给我出了口恶气。”
钱满袖原本还是忐忑着的,因为她又给陈轻语丢脸了,但一家人都护着她,从始至终都没说她一句不好,现在儿子还反过来夸她,让她心情明亮起来。
“那种人就是欠打,你早跟娘说了实话,娘早就打回去了!”
“是,以后再碰上绝对不瞒着娘了。”陈译禾跟她认错,然后道,“让春英陪着你吧,娘,我带月牙儿骑会儿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