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刚嘚瑟地坐下,钱满袖已经快步从他身边跑过去了,惊喜道:“我们月牙儿可真好看!跟画本里的小仙女一样!”
苏犀玉是一身草绿色衣裙,眼神明亮,双颊白里透红,胳臂上搭着粉白色披帛,袅袅走来时,如春日枝头开了一半的花儿一般。
钱满袖自己家的陈轻语长得也美,但那是明艳夺目的美,与苏犀玉这种莹润白玉的不同。
稀罕了大半天,钱满袖摸摸她头上简约的碧玉钗,遗憾道:“可惜了当初那串东珠金璃璎珞下聘到京城去了,早知道就留下来给月牙儿戴了。”
苏犀玉一听京城,又不说话了,只是温顺地让钱满袖搂着。
陈译禾看着她俩这样,嘲笑道:“这哪是小仙女,我这看来看去,怎么看都觉得最多算是个小仙童吧?”
他这是又在笑话苏犀玉还没长开,被钱满袖横了一眼。
钱满袖招呼丫鬟带上一应香烛祭品,牵着苏犀玉往外走去。
边走边对陈译禾道:“你都好几年不曾去过了,今年说什么都得跟我一道去。待会儿见了惠清大师,可千万要好好说话,好好感谢大师,要不是大师心善,你七岁那年能不能熬过去都还不一定呢!”
“正好这回再多捐点香油钱……”钱满袖边走边唠叨,走着走着忽然不见了陈译禾,一扭头见他站着不动了,奇怪道:“怎么了?”
“七岁那年……”陈译禾落后两步,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
“嗨,你还说呢,你小时候多聪明啊,六七岁时候光是听一听就知道你爹算错帐了,谁见了不得说一句神童?”
钱满袖往回一步,拉着他继续往外走,知道他摔了一跤把过去都忘了,就说得细了一些:“小时候特别聪慧,就是七岁那年贪玩掉进水缸里了。”
“那时候我跟你爹刚接了家产没多久,丫鬟下人都是新买的,做事儿一点儿都不牢靠,等你淹得没了知觉才发现了。”
钱满袖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后怕,“捞上来之后人是醒了,就是不会说话不会动……”
广陵府的名医说这是失魂症,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全都没用。
夫妇俩开始怀疑是不是陈家祖上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要么就是这家产不干净,不然怎么先前好好的,一接了陈家祖产儿子就出了问题?
恰好那会儿北方大旱,难民成群结队地涌入城内,夫妻俩围着痴傻的儿子哭了整整两日,决定开了粮食铺子救济灾民。
惠清大师就是跟着难民一起来的广陵府,受了陈府的恩惠,知道他们是在为儿子祈福,便主动前来为陈译禾医治。
七岁的陈译禾顺利清醒过来,能说会动,可就是聪慧不再,变得呆傻好骗。
钱满袖泪眼朦胧道:“大师说等你长大了就会好了,我等了十多年也没等到我儿重新聪慧起来,还以为大师是说笑的,也认命了,不聪明也行,反正咱们家有钱,养得起!”
“谁知道你在外面摔了一跤又摔回来了!真跟大师说的一样,我儿又变回来了!”